铃杏观察了会儿周遭的环境,这个黑衣人其实没有跑得很远,似乎只是在引着他们兜圈子。
她想了想,用灵识重新与厌听建立连接,传音过去,第一句话就是:“洛夕瑶死了吗?”
厌听很快回话:“暂时没有。”
“哦。”铃杏有些遗憾似的,又问,“那我的小郎君怎么样了,还活着吧?”
厌听瞄了眼旁边的司见月,他倚着墙根,像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表情要哭不哭的,不过好歹是没有再做什么过激举动了。他斟酌着道:“看起来还活着,但感觉已经死了。”
铃杏想象到了,“没事,他天天整这死出。”
“你们有没有抓住那个穿黑衣服的?”铃杏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希望司见月他们抓住的会是那个真货,这样也不算白跑一趟。
“抓住了。”厌听回答,可不等她高兴一秒,就马上补充道:“但是因为司见月突然发疯,那毛贼已经跑了。而且还有个更坏的消息——”
“洛夕瑶知道他堕魔了。”
铃杏:“……操!”
“怎么了?”薛遣淮并不能听到她与厌听之间的对话,只见她突然气忿起来,恨铁不成钢地一拳砸在墙上,那无辜的墙顿时破了个洞,斑白的墙粉簌簌直落,然后轰地一声,竟坍塌了些许。
黑衣人见状,咽了下口水。
他颤着声音道:“我……我有点内急。”
铃杏:“滚!”
于是他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巷子。
薛遣淮脸色微沉,拉过她的手低头检查,结果发现她居然毫发无损,眼角抽了抽。铃杏倒是颇为意外,自寻龙谷一战以后,薛遣淮都已经多久没有对她这样和颜悦色了,好像完全忘记了他们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感情,甚至说是形同陌路也不为过。
见鬼,薛遣淮莫非是在怕她伤了手?
不可能啊,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难道薛遣淮连她的身体早已刀枪不入都忘记了?
铃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在铃杏的记忆里,薛遣淮温柔、强大、对师弟师妹们关照有加,这些年来她闯了祸,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寝院里等着她浑身脏兮兮地撒完野回来,准备好饭菜,连外衫都给她洗干净。
在和他相处的很多时候,其实铃杏更觉得薛遣淮是兄长或者亲人之类的角色,而她之所以会喜欢薛遣淮,或许是源于雏鸟情节的依赖。
她总是担心,像她这样坏的脾气,恐怕除了薛遣淮也没人愿意在吵架之后还对她这样好了,谁知道后来还会碰上连吵架都不会的司见月呢。
铃杏知道,她的性格不讨喜。
小的时候师姐跟她说,女孩子呢长大以后总是要嫁人的,男人大多喜欢温顺可爱、体贴入微的小兔子,不会喜欢像她这样张牙舞爪的野山猫。若是想要嫁个好夫郎,你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她听了却很生气。
铃杏不满地叉腰道:“他看我不爽,我还看他不爽呢!说了这一大堆,通篇都只听到对姑娘有诸多要求,对好姑娘又是什么定义,凭什么男人却不需要约束自己?这世间为了追求所谓的完美而将自己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女孩子太多太多,我便偏要做恣意妄为的那个,谁管男人喜欢什么!”
师姐听得噎住,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被她这么一说,沉吟片刻,居然也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师姐回去以后,当即就和刚订完亲的未婚夫郎提了分手,在对方一脸懵逼的眼神里,扬言不想嫁人了,要去独闯江湖。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本是来劝铃杏的,不料却反倒被点醒了一番。
话扯远了,这厢的铃杏还在百思不得其解,当时薛遣淮怎么会突然像被夺舍了似的,什么情谊都叫狗给吃了,满脑子只有小师妹。
而现在,他竟又有了主动破冰的迹象。
莫非薛遣淮想脚踏两条船?
铃杏越想越恶寒,一下子就把手抽开了,铿锵有力地说:“够了,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我,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薛遣淮僵住,脸色有些古怪。
他似乎在忍耐,但好像不是铃杏想象中的那种忍耐,而是强压着想动手揍她的忍耐。薛遣淮的眸光明明灭灭,有什么念头在瞬息间一闪而过,又恢复如常,神色平静道:“你想多了,你到底叫了我十几年的哥哥,我只是习惯性地关心你而已。”
原来他并没有失忆。
铃杏总感觉他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就好像在一夜之间完全变了个人。以前的薛遣淮虽然也是心思深沉,却不会如此让她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