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我送她回到了千年前,你猜她这次会怎么做?如果她真的爱你,那她这次是会留在你身边,还是依然选择跟我走?”薛遣淮笑着说出令人心颤的话,“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有很多机会让她爱上你,但愿你不会失望。”
司见月闻言咬紧了牙关,死死地盯着投影珠里的铃杏。说实话,他怕极了,但也翘首以盼。
…
她克夫,铃杏已经说累了。
不记得是第几次穿这身大红嫁衣,总之无论哪次的体验都没有太好,铃杏对成亲这件事快有心理阴影了。她这身大红嫁衣,比阎王爷都要命。
先是因她逃婚而自戕的太子司阎,再是上辈子为她惨死在薛遣淮剑下的司见月——哦对,还有回溯之境里的那个被她剁成了太监的宋星决。
铃杏掰着手指头数。
真他妈的见鬼,她居然克死过三任夫君。
司阎没有发现她在走神,握住她的手,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着。红盖头被掀开了,铃杏听到他温和地说:“喝完这盏交杯酒,我就放你走。”
铃杏不太想喝,感觉交杯酒比大红嫁衣还像催命符,她想着按原有轨迹走的话,曦凰既然不爱太子司阎,肯定也是不愿意跟他成亲的。曦凰被他囚禁了这么久,换作铃杏,早都发脾气了。
对,发脾气,这个她很擅长。铃杏这时假扮神女倒是很来劲儿,她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像是难以忍受似的,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铃杏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伤人,她只知道如果不按原有轨迹走,完成时间闭环,那后来的很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司阎或许不会自戕,问剑宗或许不会有天上月,而铃杏或许不会回到这里。
她必须这样做的。
不是遵循薛遣淮的话,是必须。
司阎仿佛习惯了她的伤人,并不回话,无声无息地蹲在她腿边。他的动作轻轻的,声音也是轻轻的,他小心道:“我只是,想你再陪陪我。”
“……”铃杏艰涩地说,“我不会爱你。”
他僵了僵,攥着她裙角的手指有些发白,半晌才克制住没有发抖,“别,别说。”他悄悄地又靠近了些,像怕冷的小兽靠近暖源,“你可不可以别说出来……你明知我会难过,我受不了。”
铃杏闭了闭眼,有时候真的很想喊救命,因为她也快受不了了。她受不了司见月这个样子。
司见月长大后的皮相更好看了,是少年时期没有的那种成熟、沉敛的俊美,略有几分秀气的剑眉压着深深凤眸,偶尔给人种侵略感。他红着眼眶的时候也迷人,要哭不哭的,但又隐忍不发。
铃杏一看着他,脑子里就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浮现出来,这很不合时宜。总不能司阎还在那里唱苦情剧的独角戏,她却想着和人家洞房吧。
实在是太艰难了,拜过天地的合法夫君就站在面前,可铃杏却只能含泪推拒,还要放狠话。
如果司命星君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怕是要吓得厥过去。她对司见月已经有了滤镜,感觉他就光是站在那里都挺欠操的……呸,不是。
“我们何苦互相折磨呢?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好不好?”铃杏忍着痛,这样说道。
“不好。”
他浑身烫得似要燃烧起来,像桌上的那对默默垂泪的龙凤烛,虚弱地发出执拗的哀求:“你心怀苍生,你爱这天下人,为什么不能爱我?”
他作出让步,一而再,再而三。
事到如今,司阎已经不奢望曦凰只爱他,愿意将自己和天下苍生并列,或者退而求其次。现在只要曦凰分给他一点点的爱,他就能活下来了。
只有神女才会心怀苍生,天下人都自私,她可不像曦凰那么博爱。在神女墓的时候,铃杏就明确了自己的心,她沉下目光,眸色是近乎怜悯的温柔:“司阎,爱天下苍生和爱人是两回事,我有爱的人,但那人不是你。”她说,“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我已经给过了,但那人不是你。”
听起来像是狠话,但其实是句实话,铃杏的心给了千年后的司见月,不是现在的太子司阎。
他以后会理解的吧?铃杏想。
司阎低头听着,攥着她裙角的手指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沉默半晌,然后才扶着床站起身来。
他看上去摇摇欲坠,像是站在风口浪尖,随时要被无尽悲苦的海水卷走、打碎。铃杏有点怕他当场气晕,毕竟他后来的心脏也不太能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