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神使们:“???”
忽有神使小声地说:“下朝……好像是凡间王朝的说法吧?我们天界何时也这般——”
神君严肃地打断了他:“闭嘴。”
曦凰喜洁,常穿清丽出尘的白裙,举手投足都很符合凡间对天神的刻板印象。但铃杏却老不爱这种寡淡素净,就偏好那些姹紫嫣红的搭配。
她身上有股特别的、恣意张扬的少女感,显得整个人青春洋溢,又带点儿理直气壮的小冒失。
铃杏一鼓作气跑到地宫,怕露馅儿不敢直接问这儿的狱使,愣是左顾右盼地每间刑房找过去。
没有,没有,都没有……
她脚步倏地停住。
直到最后一间刑房,当铃杏看见那硬榻上浑身是血、躺得僵冷的年轻人,她险些腿软跪下。
完了,看上去都有尸臭了。
铃杏见坟就哭,扑到硬榻上一把抱住他,侧首贴在他冷冰冰的胸膛,真的听不到了!铃杏不死心地把他的衣襟扯开,再次紧紧地贴上去。
铃杏:“……嗯?”
等会儿,好像哪里不太对。虽然心跳微弱到几乎听不到,但他的身体很烫,还有呼吸,单薄得有些硌的胸膛也在很轻地起伏,并没有“凉透”。
铃杏一愣,想起身看看。
司阎还发着高热,烧得有些神志不清,只知道有什么贴在胸口的那片肌肤很凉快,感觉到铃杏似乎要离开,下意识抬手用力按住了她的后脑。
“你、唔!……”于是铃杏顿时像只被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的小猫,又严丝合缝地贴了回去。
知道自己哭错了坟,铃杏黑着脸,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拉开。他手腕上有严重的勒伤,一碰就疼得不由畏缩,铃杏不知道,还用了点儿劲。
铃杏得以起身,叉着腰呼了口气。
平躺在硬榻上的清俊少年半阖着眼,脸色惨白如纸,额发被淋漓的冷汗浸透,脆弱至极。他薄薄的眼皮连带眼睑都泛着不正常的红,咬得破了皮的薄唇也很红,唇瓣微张,小口小口地喘息。
他似乎是醒着的,但不是完全清醒的,一边喘息着一边轻声呢喃着什么。铃杏附耳过去听。
“我…我好辛苦……”他说,“带我走吧……”
铃杏心里咯噔一下,哪还顾得上其他,心疼得要命。她第一次使用曦凰的神女之力,就一股脑全输送给了司阎,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这条命。
跑进跑出好几轮,要说平时司阎待她体贴入微得像个活爹,这会儿铃杏也跟老妈子没差。铃杏替他简单擦了身,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把身上各处的伤口都处理好,最后喂了些食水和药物。
他也很好照顾,烧得不清醒还知道配合,从头到尾都安静又顺从,让铃杏省下不少功夫。
末了,怕硬榻躺得不舒服,铃杏爬上去,把他半抱起来靠在自己肩头。这时候的太子司阎看上去至多十五、六岁,轻得可怜,像只小流浪狗。
可惜铃杏不能久留,等不到他醒,就被飞快流逝的时间叫走。但铃杏又很怕没人照顾,他会不知何时就死在了地宫里,故而一连好几日,都挑在守卫松懈的时候溜进地宫,检查他的伤势。
到第四日,他终于彻底清醒了。
当时铃杏还没觉察到,她检查完,照例像抱小狗一样把他抱在肩头,用手安抚着他的脊背。
她打着哈欠,司阎也不说话,突然反身动作很轻地回抱,把脸埋在她温暖的颈窝。铃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迟钝地、习以为常地紧了紧手臂。
“……”
铃杏猛地一激灵,把他和他抱在自己腰间的手一并拉起来,对上他清冷带着水汽的眸子。司阎似乎有些无措,马上闭眼,虚弱地倒在她怀里。
铃杏沉默了下,道:“别装死。”
司阎闻言脸色一白,慢慢坐起,敛着眸。铃杏伸手摸他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问题不大。
“呃,你……”铃杏迟疑地张着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毕竟这一大段身份关系复杂到根本没法解释。她斟酌了下,才道:“我是曦凰,年纪应该大你不少,不然你就叫我姐姐吧。”
司阎抿了抿唇,点点头。
他太久没和活人说过话了,狱使也不会同他多有交流,所以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铃杏是这段时日里唯一愿意亲近他的,他其实都记得。
他听了,小声地叫了句:“姐姐。”
他的声音是温柔那挂的,尾音拖着懒洋洋的有点儿哑,听得人身心舒畅。铃杏满意地应了声,正想说话,却忽感灵府内一阵不适的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