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唯紧抿着唇,眸光森寒。他说季大小姐恶毒又虚伪,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一朝落难被卖进季府,他花了好些时日才回到组织。
然而回去以后,他始终不能释怀,那日季大小姐对他屈尊降贵的讨好,竟会如此羞辱。他对被掌掴这件事,似乎非常在意,以至于追到了这儿来。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好像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为了大局而暂落下风,却唯独在女人面前,自尊心强得要命。他都这般卑微作态了,季大小姐怎能如此不识好歹?洛子唯不能理解,只是愤怒。
他抬脚,踩在铃杏手上,边碾边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像是要找回面子,洛子唯强调,“只要你把我的鞋给舔干净,我就放你走。”
洛子唯显然是在报复。
不过,铃杏嗤道:“哪有主人给狗舔鞋的?”
“好,季大小姐,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既还不领情,那洛某我只好得罪了。”洛子唯料到她定然不愿,蹲下身来,展开双臂想将她拦腰抱起。
铃杏紧握着袖里那把淬了毒的匕首,只等他再靠近半寸,便要扎进他的心口,叫他不得好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洛子唯才将将触碰到她的裙角,余光却瞥见一道银芒闪过,甚至连其他人都没注意到那少年是何时出现的,他就已旋身避开。
铃杏缩回匕首,惊愕抬眸。
远方的夕阳遥遥落下,云层被风拨开,片片细碎的霞光穿透了林中枝叶,打在黑玉石剑萦绕着幽幽紫光的剑刃之上,折射出几分诡谲的色彩。
少年长身玉立,持剑,血衣。
他神色冷静,哪怕已是浑身浴血,仍旧义无反顾地挡在铃杏身前,似乎厮杀许久才闯进来的。黑玉石剑在他手中,居然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单薄孱弱的胸膛,也能为她抵挡千军。
在这剑拔弩张的之间,司见月却回过头,弯起狭长而漂亮的凤眸,眼底铺着熠熠星光,邀功般冲她微微一笑,仿佛在摇着尾巴说——
找到你啦。
铃杏看得一怔,心头酸涩,“你个笨蛋……都叫你滚远点了,还跑回来作甚,找死吗?”
洛子唯蹙眉,道:“你是何人?”
司见月闻言转头看向了他,脸上的表情在转眼间由晴转阴,冰冷而阴鸷,无声地与他对峙。洛子唯正打量着,却听那少年启唇,低低吐字:
“找死的人。”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掉落,少年飞身而起,蹬在树上,银芒直指洛子唯的心口。洛子唯迅速后退数步,横剑一挡,可那黑玉石剑竟生生将其斩断!
洛子唯大惊,连连败退。
其他人见势不对,一拥而上,但司见月好似疯了魔,或因那黑玉石剑赋予了他强大的力量,都伤成那样了还能以一敌十,一时竟也拿不下他。
铃杏扶着树干,艰难地爬起身来,随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污。恐是胸椎有根肋骨断了,勉强能忍。
洛子唯见状,找个机会退了出来,扛起她一齐翻上马背,用力夹腿,喝了一声,把她按在怀里便于林中狂奔起来。铃杏方才还勉强能忍,结果洛子唯给她这使劲儿颠了两下,当时就想破口大骂。
到底是寡不敌众,司见月虽有黑玉石剑的灵力加持,然他强弩之末,分身乏术。他抽剑要追,却被接二连三的杀招拦下,唇边的鲜血不断地溢出。
铃杏再看已经不见他的身影,被洛子唯死死按在肩头,颠簸得有些头晕,“你放我下来!”
洛子唯不理不睬,“……”
铃杏先是骂了他一通,最后又软下语气,带着哭腔说,“算我求你,你不要杀他,好不好?”
此言一出,洛子唯突然勒了马,比方才还要愤怒似的,“求我?你居然为了他求我?他究竟是你什么人?他凭什么值得你这样低声下气?”
铃杏不管不顾,“他就是值得!”
洛子唯绷着脸色,在马背上与铃杏互不退让地对视了片刻,忽而恶劣一笑,“会求人吗你?”
铃杏噎住。
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日,她也是用这样的调调问洛子唯,甚至还要贱上些许,问他,会舔人吗?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季大小姐,求人不是这样求的。”洛子唯分明笑着,眼里却是冷的,“至少,你得跪着。”
铃杏恼火又纠结,咬着下唇,手指缩了缩,却忽然在袖子里摸到了什么东西。她灵光一现,压住微微上扬的眉梢,不动声色地探向洛子唯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