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惶惑地问:“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铃杏以为她是在问自己,眼泪汪汪,“我的小狗走丢了,我找不到我的小狗了……”
大婶还道是什么呢,“嗐,再养一条!”
铃杏态度坚决,含泪反驳道:“不行,只能是他!世界上没有比他更乖更可爱的小狗了,他长得好看,性格又温顺,总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我,哪怕受了伤也努力朝我摇尾巴,想要讨我欢心……”
越说越想哭,“可是他走丢了。”
“……没有走丢。”铃杏忽觉身上一重,少年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他低垂着头,沉沉地从后面拥住了她,发烫的心口抵在她背上,传来急促的跳动。
司见月的声音气弱无力,却很温柔。他靠着铃杏的肩背,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倒下去,胸膛的起伏也很轻微,呼吸沉重,“铃杏,抱抱我吧。”
铃杏泪水决堤,回身抱住了他。
虽然错过了他,但是没有关系,司见月总会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跟上来的。因为小狗的宿命就是等待,等待着主人回眸,等待着主人再爱。
司见月疲惫地倚在铃杏身上,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颈侧,像在撒娇,“我很想你,铃杏。”
铃杏心软得一塌糊涂,“才多久没见。”
司见月委屈地说:“很久了。”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我都在等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铃杏摸了摸他的脑袋,迟钝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好像在小幅度地颤抖。司见月怀里惯来带着清清冷冷的药香和雪意,此时却夹杂了些许血腥味,铃杏把他推开,这才发现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但他的瞳仁,是莹润漂亮的黑色。
“别…别推开我……”司见月意识恍惚,本能地贴紧了她。死过一回,他不敢再把话憋着,也学会了摇尾乞怜,“铃杏,我很疼。你别推开我。”
铃杏神情严肃地扯开了他的衣襟,少年的胸膛白皙如玉,是冷调的白。显然,契魂引现在并没有发作,又或许是已经发作过了。
是那个恶魂……消失了吗?
铃杏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专心地盯着司见月的眼睛,他任由衣襟敞开,鸦羽般乌黑纤长的眼睫低垂,眸底湿漉漉的,拢着轻愁的薄雾。
“不推开你,别怕。”铃杏握住他的手,然后用掌根在他的心口处揉了揉,“是这里疼吗?”
司见月浑身一颤,点了点头。
上次就是这里,接连疼了三回以后,他就被迫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便从苦忘崖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茫然失措,好在很快找到了铃杏。
“这是什么地方?”司见月觉得铃杏似乎对他亲昵了许多,在苦忘崖里,其实还是有些疏离的。
铃杏一怔,“你不记得了?”
司见月茫然反问,“我忘记什么了吗?”他下意识地回想,契魂引却警告似的发作了一瞬,虽然只有一瞬,也疼得他猛地弓身,死死按住铃杏的手。
铃杏想她大概是懂了,叹息一声,扶起可怜巴巴的司见月,不轻不重地替他揉着心口。
“你这家伙,还真的会失忆啊……”
第五十一章
契魂引的发作, 根本没有征兆可言。
对此,厌听也无从下手。契魂引产自魔域的聚宝窟,被他偶然寻得, 在上古卷轴中探知其有恢复前世记忆的功效,才设法种在司见月的体内。谁知道这破玩意儿功效不稳定,竟导致了人格的分化。
他们拥有同一具身体, 却拥有完全独立的性格和记忆, 而且可能意识不到对方的存在。
看样子,司见月似乎就不知道。
铃杏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或许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便只说了这里是鬼界和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 具体情况等出去以后再说。
司见月不明所以,虽然他能感觉到应当是与那个蛊毒有关,但铃杏不说, 他就不会多问。
“好点了吗?”铃杏替他理好衣襟,看了眼面目全非的城主府, 凝重地拧起眉头。宁骁负伤,薛遣淮失踪,司见月的状态不好,也不知道鬼将军把长乐公主带去了哪里,七日的期限又快到了。
再不离开鬼界, 死生之契便要应验了。
届时, 他们全得留在这里。
其实还是很不舒服,可现在好像不是拖后腿的时候, 司见月喘了几口气, 强打精神。他与铃杏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弯着眉眼, 轻点了下头。
这蔫儿吧唧的样子,铃杏怎会看不出来。她怜惜地擦掉司见月嘴角的血迹,然后踮起脚尖,发现还是够不到,便柔声说:“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