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应了一声。
这事白秋其实早该发觉,只是之前为沈星河讲述这两百年间发生的事时,涌上的思绪太多, 以至于白秋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
“凌云台尚未关闭时, 曾有人来凌云台托我们把几封信和玉简转交给您, 有的来自剑尊、摇光长老和医修花自栖, 其他则来自些身份不明的人。”
“因那些信和玉简上皆有防护禁制, 我们便没有查验, 一直存放着等您回来。”
“都在给您的玉佩中。”
说完,见沈星河神色果然出现一丝波动,白秋这才戳了戳正拎着鸟笼的白灵犀,很快离开这院落,不再打扰沈星河。
沈星河看着白灵犀在夜色中伶仃的背影,还有他时不时低头对笼中白秋温柔说话的模样,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黑暗的转角,这才与师尊一同踏入院中。
……
回到自己的院落后,白灵犀很快把白秋的鸟笼放在桌上,安静地给笼中的水杯蓄满干净的水。
“怎么不与他多说几句话?”
鸟笼中,白秋倚在水杯旁,忽然问白灵犀。
他们相识已久,早在灵智未开时便已相伴而行。
即便后来白灵犀已修炼得人模人样,对外也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在白秋面前却从不隐藏自身。
毕竟他什么模样白秋都见过,根本没必要装。
白秋也是最早知道白灵犀喜欢沈星河的鸟儿。
所以白秋很清楚,白灵犀对沈星河的喜欢究竟有多深。
两百年前被夜枭大人派去伺候沈星河度过发情期时,白灵犀一度很兴奋,拉着白秋讨论许久,恨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魅力都展现在沈星河面前,一举让沈星河喜欢上他,从而留在沈星河身边。
后来被沈星河严词拒绝,甚至通过夜枭大人警告绝不可再有下次后,白灵犀难过了很久。
那还是白秋第一次看他那么难过。
后来夜枭大人失踪,沈星河去魔域寻他,临行前曾把凌云台和飞羽集暂时交到白灵犀和白秋手中。
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
这些年白灵犀一直为凌云台和飞羽集殚精竭虑,白秋本以为再见沈星河时,白灵犀会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起码说说这些年的委屈和辛苦,或许多少能打动沈星河一些。
明白白秋话中的意思,白灵犀却只是苦笑了下,轻声说道,“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让他徒增烦恼。”
“而且,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对我们甚至对飞羽集的感情,并没有多深。”
“也或者说,整个飞羽集,或许只有夜枭大人,才真正入到过他眼中。”
白秋沉默。
白秋向来比白灵犀敏锐许多,白灵犀都能看出的事,他自然也在很早以前就看得分明。
不过他还是试图安慰白灵犀,“满打满算,我们与他也只见过三面。”
“这些日子你多去他面前转转,或许他就会喜欢上你呢。”
话音刚落,白秋就被白灵犀用手指戳了个踉跄。
他立刻稳住身体,没好气地瞪了白灵犀一眼,却见白灵犀已趴在鸟笼前,垂眸小声说道,“秋啊,其实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他了。”
“或者说,喜欢或者不喜欢,在我看来早就不那么重要。”
“你说得其实很对,从初见到今天,我们拢共也只见过三面,几乎就是陌生人,他怎么可能会对我产生感情。”
“还有,从前我们便是云泥之别,如今我这幅模样,还不知道会活到哪天,他却与我们完全不一样。”
“上次我见他时,他就已经是化神大能。”
“看他今天的模样,来这里时也完全没被外界的鬼气影响,修为只怕又提升不少。”
“所以,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可能。”
这些白秋早看得明白,但他没想到,一向天老大我老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白灵犀,竟也有想通的一天。
白秋就只能安慰地用翅膀拍了拍白灵犀手指。
白灵犀给他笼中添了些灵谷,又沉默了很久,才忽然说起从前的事。
“其实,我虽然只见过他三次,但我知道,他一直不开心。”
哪怕是千年前在剑冢中初见那次,沈星河的眉心也依旧微微蹙着。
他明明是那样一个明丽到让所有鸟儿都甘心俯首的少年,周身却总隐隐有一股冷冽躁戾的郁气。
但即使如此,他对待鸟儿们也依旧很温柔。
虽温柔,却并好亲近,也不曾展颜。
后来白灵犀再见他时,沈星河也依旧不开心。
那时白灵犀还以为,沈星河是因为他自荐枕席的模样被房中的道侣看到,所以才恼羞成怒。
后来一细想,才后知后觉似乎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