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哲沉默地盯着谢藤。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谢藤却不依不饶地固执道,“告诉我理由!”
闻哲皱了一下眉。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皱眉?为什么撒谎?”
谢藤的问题接二连三的出现。
“为什么你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依旧能如此排斥我?”
为什么无论如何亲密的身体接触,为什么即便完全掌控了对方的本能,为什么依旧不能让自己窥见对方的内心,更无法彻底掌控对方?
“难道我没有让你舒服么?我以为你喜欢这样……?我以为你是真的在想我——你说话啊!说话?好吗?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话了?你跟我说话好不好……?”
闻哲沉默良久,终于给出了回答。
“是——意外。”他说。
“意外?”谢藤立刻驳斥,“怎么可能是意外!”
他的愤怒与他粗暴的动作一起,再度毫不留情地重击着闻哲。
“意外不过是一种无限可分基本粒子的完结形态,像是别人口中的命运,也像是神棍口中的命数。绝无可能是结果,更不可能是问题的答案。”他说,“意外只是一种杜撰出来的东西,我从来都不相信这种虚假的东西……”
闻哲突然打断对方:“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我一定会回来的把握。”
谢藤动作一顿,随即趁机凑上去啃咬对方的嘴唇。
无以计数最为直白的话语,自此从他们的唇齿间不断流出。
即便充斥着暧昧的情欲,也无法掩饰那些鲜血淋漓的真实。
“是。”谢藤说,“我只是在赌一个微不足道的概率。可那又怎么样?我赌赢了不是吗?”
闻哲再度沉默下来,也有可能是对方那些与娓娓道来的话语截然相反的放肆动作,让他不得不重新咬紧牙关。
谢藤说话时突然伸手钳制住闻哲的下颚,阻止对方咬坏下唇的同时也释放了对方压抑已久的动人呻吟。
“我其实并不希望你回来。”
——但他依旧希望他回来。
“但我依旧需要你回来。”
恐怕没有比这更自相矛盾的混乱了。
“就像我当初的选择那样。”
谢藤首度承认了自己心底的自相矛盾,也为医生等人针对闻哲的奇怪表现做出了最好的注解。
闻哲震惊不已。
“因为,我知道你即便会回来,却已经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对待我了。”谢藤说,“可是……”
他说:“可我依旧需要你。
“我真的需要你。
“我需要一个足以阻止我被自相矛盾吞噬殆尽的理由,需要一个能支撑我去与矛盾博弈的理由,需要一个崭新的完美参照物……”
“撒谎!”闻哲终于在诱人的单音之外成功挤出了完整的话语。
“什么参照物?”
他尽可能选择最简短的用词去驳斥。
“你能稍微用点儿心,编得像样点吗?”
闻哲嗤笑。
“你其实早就不需要了!”
谢藤在社交媒体给闻哲留言的那个瞬间,的确需要。
但人的情绪向来都是极为短暂。尤其越是剧烈的情绪,越容易瞬间消散。
错过那个向外寻求帮助的刹那,就只能由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再没有谁能帮得了自己。
尤其在闻哲此前无数次朝对方伸出手,想要帮助对方的时候,都被对方以排斥的方式拒绝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彻底隔绝在外了。
“你的精神世界始终处于一种似是而非的寄生状态,只是通过模仿来展露出与别人相似或截然相反的另一面来维持住自我人格不彻底崩溃,让你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甚至还能拥有某种程度上的讨喜表象。”
——只是那并非“一个人”,而是“许多人”。
他此前就是被对方精心编织的“寄生”所蒙蔽。
“你始终希望别人主动对你献上一切,却不允许别人得到你的全部。”
他所意动的部分竟然都是对方保持自我隔绝时所呈现出来的孤僻。
“这才是你最深层的矛盾根源……嘶!”
闻哲来不及说完所有的话,就被谢藤咬住了后颈。
“真动听。”
对方的痛呼却让谢藤更为亢奋。干脆改为落在对方的左肩,同样用力咬下。
“你再多说一点。”
他瞄准那个可怜的瑕疵,略微偏移至旁侧,留下不知道第几个带血的牙印,构筑出一朵绽放的花。
“再多说一点好不好?”
他的表现也跟方才不同,既没有被闻哲拆穿的愤怒,也没有用反唇相讥的方式反驳或者去拆穿对方,而是不断催促着。
“尤其是那些毫不留情的剖析。越是直白、犀利,越能让我觉得非常的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