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盒。”栗野毫不犹豫地回答。
闻哲颔首,赞同了对方的答案。
“是不是有一种八音盒,”接着闻哲又问,“等到音乐演奏完后,下面才会弹出一个小抽屉,是小女孩喜欢的首饰盒或者其他内藏的小礼物……?”
他还没有说完,栗野已经愣住。
闻哲再度展现了极其出众的耐心,等待栗野回过神来,大声惊呼:“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像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八音盒里面?只要等到音乐结束,就会出现其他线索?”
闻哲颔首:“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考虑到胡桃夹子只有100分钟的长度,“游戏开始”的关键恐怕就在剩下这不到两个小时内就会出现,这恰恰证明了谢藤此番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拖延时间。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闻哲想。
“栗野,”闻哲说,“帮我两个忙。”
“什么忙?”栗野问,“你只管说。”
“根据刚才讨论的方式,通知你的人,竭尽所能尽快追踪谢藤最后一次联网的位置。安排好你的人以后,就像我这样半团起拳头,”闻哲做出示范动作,“沿着所有的墙壁和家具,一点点地敲击。只要听到声音不一样的地方,就立刻叫我。”
9天以前——
谢藤比出“请”的动作的同时,“囚犯”也突然暴起,笔直朝着门口冲来,却在跨过门与房间的分界线仅仅不到一秒后,又以诡异的姿势收回了腿,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等他重新爬起来,却仿佛遭遇到了无形的束缚或攻击,再也没敢跨过那道门。
闻哲不解地看着对方,迎接他的却是对方长达十分钟的谩骂。若非是长期监禁、极少量的食物与水限制了“囚犯”的体力,以及那“未明的原因”,对方恐怕早就不止满足于谩骂,还会有拳脚攻击。
虽然闻哲不至于应付不了一些拳脚,但对于谈话来说,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就会是个非常糟糕的开头。
他耐心地辨识少量几个自己勉强能听懂的粗鲁词汇,其中“杂种狗”重复出现的次数最多。等到对方因为疲惫自行停下,才在明确对方能使用英语的前提下开始了对话。
“需要我为你争取离开这里的机会吗?”闻哲问。
特殊的诱导型话术作用于交谈时,除了说一些能让对方高兴话之外,还能用一些带有偏颇定义的话促使对方不断反驳,以此形成一条反向的“回答”在前,而“提问”在后的沟通路径。
这种路径开始最难处理,等到彻底建立起来,之后再交谈就会变得十分容易。
就在沟通即将建立起来的同时,闻哲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英语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很适合口头交流,谈不上什么绝对的语言障碍环境,但它依旧有相对的障碍。
对方的词汇量相当有限,只能局限在脏话、买过的女人的滋味、日常吃喝以及军事专用名词,让闻哲仿佛回到了在越野吉普上与医生短暂交谈的时候。
最终,他只能勉强问清楚对方的出身、年龄和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与“家人”有关的内容竟然只有“卖命赚来的钱一半会送回家里,另一半则会拿去买酒或与不同的女人过夜”这样几乎毫无用处的发言。甚至就算包括针对闻哲的“你肯定不懂那些女人能让男人有多爽”的低俗讽刺,也没能分离出任何可用的线索。
这就是智商偏低而行动力却偏高的人的特色,愚蠢和短见反而能成为他们最佳的保护色。
第211章 视实-1(III)
这种彻底拒绝用理智来思考或做出判断的人,也是闻哲唯一无法左右的类型。
“要我跪下来祈求你们放了我对吗?”“囚犯”厌恶沉默,大声吼叫,“要我向你们低头对吗?那我还不如死在这里!”
被对方强烈排斥的前提下,闻哲继续这段有语言障碍的对话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干脆转向谢藤,同样比了个“请”的动作,极为干脆把游戏的主导权让渡给了对方。
“门口有电击装置,无论你如何刺激他,他也跑不出来的,”谢藤好奇地看着闻哲,“你没必要退让,可以再试试其他方式。”
闻哲没有说话,但眼神明显在拒绝。
“……你打算就这样放弃了?”谢藤一愣过后笑了起来,“看来好胜心只是你的表象。这才是你做事的一贯风格。难怪你对我也那么纵容。”
闻哲不置可否。
尽管闻哲反复宣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在谢藤看来,医生评估的某部分依旧非常精准。因为普通人只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无法维持骨子里的光明正大永不改变。所谓的普通人就是因此被囚困于两种极端的情况间,心下充斥着无以计数的矛盾,不断自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