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在有限的自由时间里跟他所能接触到的任何人聊天,打算利用这个畸形的社交圈寻找到能离开岛的方法。
“等到伦理的父亲确定我不可能崩溃的那一天,他甚至发出了愉快地大叫,说:‘不可思议!我找到了一件宝藏’,他当着我和伦理的面,亲口告诉伦理想让我代替他接管岛,我拒绝,他就打我,我大笑,他就失去了攻击的兴致……再后来,我偶然遇见了一位顶层的老头,接着是另一个,再一个……第四个老头出现的时候,就我知道这并非巧合。”
他们打算增加一些更能上得了台面的娱乐方式,目标也转移到东亚和东南亚。
“而我恰好是最佳的人选。他们不想让我浪费在这座岛上。于是,伦理的弟弟就成了我的代替品。”
这段冗长的叙述过后,谢藤终于再度沉默了下来。
“感官是我无法抗拒的神。”
他把脸贴在闻哲的胸口,感受着后者皮肤的温暖与心脏的鼓动,缓缓说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否应该说的话。
“因为,即便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感觉,但我的身体依旧能感知到一切。”谢藤说,“医生曾经说过,我的确没有心灵创伤,这不止跟我特殊的可塑性有关,还与我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形成的羞耻、恐惧等概念有关——虽然他们喜欢病态的存在,但连病态这个概念都没有的我,对他们而言是无法产生出任何折磨乐趣的半成品。”
可是,依旧有一些不好的习惯,在他身上留下来了。
“渴望疼痛、无法长时间直立行走、极其排斥穿衣服,性瘾以及对刺激近乎无穷尽的追求。”
就像巴甫洛夫的狗总是会不自觉留下涎水。
“医生花了很长时间才帮我矫正过来。”
但只是表面上。
“它们已经抹消不掉了,只能定期释放。否则矫正的框架就束缚不了失控的感官。”
也像是在“生命之泉计划”里长大的孩子们。
作者有话说:
生命之泉计划:德3小胡子下令做的一个人X实验。表面上是什么雅利安基因传承,其实就是把一堆孩子关在扭曲的封闭环境里长大。该环境导致他们智商普遍偏低,没有正常的社交和认知能力,离开原本的封闭环境后无一例外无法适应外界社交环境,很快陆续死亡。
第115章 调查类别:自毁现象(1)下
“只要我试图找人来上我,医生就会给我一针镇静剂。等我产生抗药性后,他就逼我看书,要求我必须给每本书上标注出不少于50个阅读感想。”
新的条件反射因此形成,他也逐渐从被支配的情况中释放出来,转而成为真正的支配者。
“但是,医生依旧不放心我。”谢藤说,“唯恐出现一个触发点,一个能毁掉一切的人。这才为我准备了复配的淡香水……”
“不。你有感觉。”闻哲终于出声,语气笃定,“你的身体能感觉到疼痛、恐惧、快感等一切,只是你的大脑无法理解的身体传递给它的信号。”
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谢藤都既是幸运亦是不幸地获得了这个强大的“信号屏蔽器”。
“当人对疼痛产生快感的时候,并非是快感本身出现了,而是精神陷入了非常脆弱的情况,企图逃避那些痛苦。”
长期下来,大脑才会出现“倒置状态”。
“这样,你的大脑就会告诉那些痛苦:‘你们并非是痛苦,你们都是快乐,你们始终快乐’。你的大脑只是必须把你的痛苦转换成快乐,以此来确保你不会崩溃——在人们的臆想中,被支配、被奴役的人,有可能爱上那些残暴的奴隶主。实际上那只是一种心理疾病。”
“我很幸运,没有患上那种弱者才会得的病。”谢藤知道闻哲在说“斯德哥尔摩”。就像他说从暴力里得到快感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大脑怕崩溃才置换了痛苦与快乐。
“即便扭曲,你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至少他竭尽所能的反抗了,也保住了仅剩的尊严。
“感官的确无法违抗,但它并不是神。”
他既没有成为跪在别人面前摇尾乞怜的狗,也没有成为以毁掉别人为乐的残渣。
“与其憎恨,不如接纳。”
谢藤坐起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闻哲。
阳光不知何时代替了月色,像轻纱般自天窗上洒下,谢藤的视线随着光线,沿着闻哲轮廓下移,经过肩膀,胸口,腰腹……直至脚趾,垂下视线,定住不动。
“抱歉。”
闻哲知道谢藤在为什么而道歉。
一个为了隐藏自己的本质,连在床上都没忘记“留下好风评”的人,本质别说温柔,就连暴戾都对他是种赞美了,简直就像不带护具跟一群格斗专家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