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支着额头,问道:“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克兰倒没什么太大反应,说道:“我说没怎么,就是想试试。”
乔清:“……”
6,这说法搁谁能放心。
“你是不是蠢?”乔清不耐烦,“不会说是我想让你喝的?”
克兰说:“你知道那不是事实。”本来就是他自己要喝的。
乔清冷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事实?”
克兰不说话,他当然知道乔清是最好的借口,但他做不到把事情全往乔清身上推,就算这事儿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更何况……如果说了出来,那调查组必定会追查自己喝完置换剂的反应。在各种医疗器械针对生理和精神的多重分析下,那段易感期异常的日子必然暴露。毕竟,他就连现在的易感期也还受着当时那瓶置换剂的影响。
乔清应该不知道这个。他好像对这些雌虫和机器之类的玩意儿都不太在行。
“不会有什么事的。”克兰说,“大不了,挨个处分。”
确实,这件事说大不大,毕竟没有任何实质性后果;但说小也不小,毕竟是破坏程序,知法犯法。
“只是处分?!”乔清忍不住拔高了声调,“你知不知道挨完处分以后——”他气得顿住,克兰当然知道,他进西区的时间比自己久得多。
第一,军区内的处分是消不掉的,记进档案跟一辈子,之后的任何评定都纳入考量。第二,根据处分等级不同,会有相应的撤职和降衔处理。第三,之后会有一段漫长的考察期,不允许任何行将踏错,否则后果严重程度加倍。
克兰跟随柯曼成长在西区,这是他的阵地,也是他的未来。
这件事的后果本不至于如此,只不过那天跟克兰进去的人是乔清。他只会被从重处罚,而不会轻纵。
乔清靠在椅子上看他,他觉得克兰没把事说全。
他摩挲着桌面上的报告,说道:“他们觉得你对我可能有威胁。”
“你觉得,这件事如果没查清楚,你还能靠近得了我?”
乔清审视着克兰陡然慌乱起来的神色,他角度刁钻地戳中了雌虫的命脉。
“这件事总得查清楚。”
他说,很有些无奈,喝了瓶药而已,多大个事儿,怎么还能弄出个处分来。要说真犯错挨处分也就算了,可这种小事换个处分回来,实在太不划算。也就是对象是雌虫,换做雄虫,哪怕不是乔清这样的特殊身份,就算把药强行给雌虫灌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惩罚,至多不过紧闭检讨罢了。
“……不行,”克兰动了动嘴唇,“他们……也会查出来……”
他声音太低,完全沉浸在被迫与乔清隔离的幻想里,易感期的特殊将这种惶恐与恐惧放大了无数倍。他本能地想要找雄虫寻求安抚,可乔清就坐在他对面,他只是倚着靠背看着他,一手搭在桌面,显得冷淡。
乔清没听清他说什么,“查出来什么?”
“……易感期。”克兰说,“那次,那时候,那么长的易感期,他们也会查出来。”
会查出来易感期,也会追查他是如何度过这次特殊的易感期。
乔清听愣了,摩挲着文件的指尖顿住。他确实没想到这茬儿,这易感期怎么还能倒查的??
“你也看过研究所的资料,”克兰低声说,“雄虫的标记会直接影响到雌虫基因序列的活跃度,用仪器是查得出来的。”
“只是处分而已。”克兰又说,“父亲是将军,不会有什么事的。”
乔清没说话,现在柯曼别说把克兰当儿子了,估计就连陌生人都不如。不过他也知道,如果真出了事,柯曼确实也会尽力护住。
但那很麻烦,因为乔清的身份实在过于敏感。再说——这事儿如果真轮到柯曼出面去袒护,那么他和克兰的事儿也暴露得七七八八了。任何与乔清相关的事,他的谨慎程度并不亚于调查组。
“行了,”乔清淡淡道,“你别管了,这事我去说。”
克兰抿唇,“可是,你和父亲——”
“如果我和将军结不成婚,”乔清说,“不正合你的意?”
克兰怔住,眼里涌上些不明的情绪,复杂得像是交错缠绕的丝线,看不清辨不明,却都是痛苦,没有丝毫畅快。
他攥紧了扶手,被误解的痛楚让他声音发涩,“我没有……我没有这么想过。”
如果乔清想和柯曼结婚,克兰不会阻止。他曾经那么执着地要一个结果,可是如果结婚是乔清自己的意愿,他当然不舍得去强行破坏。他只希望能待在乔清身边,朋友也好,继子也好,只要还能看见他。可如果,如果调查组真的觉得他对乔清有威胁,下了禁令将他彻底调离他们如今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