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于纯钧发现了她的焦急,问道。
“是风啊,该下雨了。”她也发现了那股凉意。
玉秀不由皱了皱眉:“天变得可真快。”
她又望了望赵明闻,轻轻地捏一捏于纯钧的手,于纯钧一愣,把耳朵凑了过去,便听玉秀道:“公主今天穿的衣服薄了些,况我也没带着伞,我先去拿,一会就回来。”
于纯钧点了点头,仍旧有些不放心,便又拉玉秀道:“你拿了灯笼去,天黑了瞧不见路,跌伤了反倒难办呢。”
玉秀露了个感激的笑出来,道声“多谢。”说罢便匆匆去了。
她走得很急,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异样,就放下了心,正好走到帐前摆了灯笼要掀帘进去,却忽然顿住了。她迟疑着转过头去,却看到了一道阴影,吓得连退了数布,方才发现站在那里的是赵明彰。
玉秀这才松了口气,这会反倒又轮到了赵明彰吓了一跳,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瞪圆了,活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赵明彰仍旧不说话,只拿着眼睛盯着玉秀。玉秀被看得莫名其妙,半天才醒过神来,问他道:“你是要问公主在哪吗?”
赵明彰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玉秀便叫他:“再等一会,公主还在外头商量事情呢。”
赵明彰闻言便仍旧抱着剑往阴影里一戳,玉秀习惯了他这样,也不搭理,只管往里头寻了衣裳收拾好了,又提了伞,这才又匆匆往外赶去。
赵明彰仍旧等在那里,却不自觉地出起了神,相比于京中其实他更喜欢草原上的日子,人们也不会再用那样令人烦躁的目光盯着自己,但他仍旧感到不舒服,就像动物天生有着趋吉避凶的玄妙感觉一样,他也能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着的森冷恶意。
在这个时候,他便又怀念起了赵明闻最喜欢对他做的动作。赵明彰的头发要生的比旁人细软些,带着微卷,即使被梳理整齐,也仍旧会有发丝倔强的竖在外面。
赵明闻很喜欢这样的触感,于是每当赵明彰做了什么很棒的事情,例如写上了好几副字,或是帮上了什么忙时,她总会去摸一摸赵明彰的头。这样的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意味,赵明闻的鼓励对他而言便变得十分愉快,很快便念念不忘起来。
有脚步声过来了,赵明彰警觉地站直了身,把剑拔出了剑鞘,绷紧了身体。
是赵明闻同玉秀。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顺着玉秀手指的方向,赵明闻显然瞧见了他,走到面前时便笑问道:“等了很久吗?”
赵明彰摇了摇头,他说道:“没有等。”
赵明闻一愣,却也不多想,见外头风冷,也不愿叫赵明彰生受着,带着几分迟疑,又望了望玉秀,方才道:“进来说话吧。”一面掀帘进去了。
赵明彰跟在她后面,眼睛却不敢乱飘,只是拘束地贴着边上垂首站着。玉秀帮着赵明闻解了外头披着的衣裳,往旁边妥帖放了,又倒了水让赵明闻洗净了手,自己也依样做了,赵明闻这才发现了赵明彰的样子,不由笑了。
她便叫赵明彰:“到炉子旁去,那暖和。”
赵明闻一面去取了点心,那是用油纸包好的一叠,她又倒了一碗牛乳,一同放到了赵明彰面前,见他吃完了,方才开口问道。
“车队里头,我是说最近在车队里头,有什么闲话吗?”
赵明闻本只是问问,也没想得到什么回答,却不想赵明彰反倒认真思索起来,她不由一愣,便听赵明彰答道:“他们在吃怪东西。”
赵明闻不由发笑,暗嘲自己异想天开,却也不再追问,只拿旁的话去说,又查了赵明彰的功课,这才打发他走了。
“想什么呢。”她摇摇头,此时赵明彰的身影已经模糊成了一个黑点,她便又再进了帐中,沉沉思索起来。
第34章
晚间时下过了一场小雨, 天尚未亮时便停住了,风却仍然不断,依旧一阵接一阵地吹动着草地, 犹且坠着水珠的草便层层涌动起来, 像不绝的浪潮, 也湿漉漉的, 偶尔有人穿行其中, 仅仅几步远的路就足以使绑腿完全浸湿。
因为即将要拔营的缘故, 人们大多已经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不远处搭起的灶上也浮起了烟。玉秀掀开了帘门, 站到帐外,她手里抱着昨夜那件斗篷。
因为摆放时不注意,上面已经沾上了灰白的灰末,玉秀便伸直了一只胳膊将它放在上面小心地展开, 一边微踮起脚, 免得下摆拂到了草叶上。她轻轻地掸动着那一小片区域, 直到印记变得不再看的出来,这才又重新小心收好。
她又望了望天色,仍旧一片灰蒙, 雨云没有散去,反倒越积越厚,顺着风的方向不断迁移着, 尚不等看得过来, 便已经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