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常姨。”阿罗答应道。
常佑安知道她从不肯违诺，此时答应下来，便是将这事真正放到了心里，便也欣慰的笑了起来。她一面去拿那兑了水的牛乳，预备着给这新来的孩子喂些东西，一面抬头去看，却正瞧见钱婆婆将几个碗端出来，放到桌上。
她却不由皱一皱眉，问道：“阿婆！你这是做什么？”
第115章
“你这是做什么。”
钱婆婆被常佑安吓了一跳, 差点将手中没有摆稳的碗也掀翻了去，饶是一旁的阿罗眼疾手快，也撒了一点粥, 浓稠地挂在碗壁上。那粥是方才熬好的, 从锅里捞上来再到桌上不过几瞬的功夫, 犹且滚烫, 阿罗的手上也被沾了一些, 米粒残在十指的间隙里, 被她小心地舔干净了。只是接触那些粥的肌肤，还是被烫出了一道红痕, 她犹且未觉。见到常佑安望过来，只是奇怪地朝常佑安笑笑。
常佑安便叫钱婆婆道：“阿婆，你来管这娃娃。”
她一面疾步出去，到小溪里汲了一盆水, 又重新回到毡帐里, 叫阿罗将手浸没到这微凉的水中。一会, 又重新换了一盆，如此数次，又双手捧起阿罗的手掌到光下仔细看了, 见情况好转，这才松了口气。
常佑安便起身到内间去拿药，微碧的药膏厚厚实实地在皮肤上覆盖了一层, 她又抹了抹, 方才罢休。
阿罗有些无奈，对上常佑安的眼睛, 又自觉理亏, 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便只得讪讪地说道：“常姨也太过于大张旗鼓了，我皮糙肉厚，哪里有什么事情，过两天便褪了。我又不是公主那样金尊玉贵的人，就如咱们这样的人，小时候谁没受着点伤，无非是调皮捣蛋罢了。”
常佑安朝阿罗瞪了一眼：“少说这些没用的话，叫你做你就做。这药总归是要给人用的，空摆了那么些时候，把那效力都耗尽了，成什么样子，那还能用吗？何况你还得出去练武，那样的苦功夫，你练久了是不怕疼，可这伤口还在，日日伴着，岂不难熬。以后一天来找我两回，我给你上药，明白吗？”
“知道了。”阿罗听不得她念叨，只得无奈地答应着。
常佑安这才起身，一面去擦了手，又取了水把手上的药都洗净了，这才重新接过东西，去喂那女孩喝奶。
兑了水的牛乳便呈现出一种澄澈的白来，她却喝的起劲，贪婪地够着头，直吃到快要溢出来，犹且不肯罢休。方才的动静并没有惊扰到她，女孩显得安静极了，除了偶尔发出的不自觉的哼唧声，似乎就像不存在一样。
常佑安将她抱在怀里，慢慢拍着她的背，她望着钱婆婆，平静地问道：“阿婆，你是不是又偷给小山东西吃了？”
钱婆婆道：“是给他东西吃了，可也不多，这男孩就是长身体的时候，便该多吃点，那才长得结实。”
常佑安耐下心跟她解释道：“可你也不该把阿罗那一份也分出去啊。那鸡子是上头人指名道姓给阿罗的，是她做的格外的好，人家信重她，才给的这份赏。这是独一份的东西。咱们往日也不是吃不着，公主慈爱，每月是给咱们派了那些东西的，绰绰有余，你又何必厚此薄彼呢？”
钱婆婆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这些孩子我如亲生一般看待，彼此间不就是一家人吗？这一家人分不了那么清，这小山是弟弟，阿罗是姊姊，做姊姊的让一点，这不是常理吗？何况我不过挖了那里头的黄，外头的白也留着呢。”
常佑安皱眉喝道：“阿婆！”
“且不必说这是阿罗自己做活挣来的，就是我也没那个脸去讨来吃，小山没做过事，你分他做什么。你也不曾问过阿罗的意思，这是盗。更有一处，这慈幼院虽是我主事，可那是公主的私产，只是因故暂托我照看罢了。这里头的一人一事，一针一线，都归给的公主，你这是在薄待她的下人，若是被人报上去了，咱们连死在哪里都不明白。”
钱婆婆这才慌乱起来，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嘟囔道：“说的这么厉害。”
阿罗见她们闹着厉害，心里捉急，赶忙上前笑道：“这有什么，常姨，我愿意给小山。何况这不是还有吗，我配这个，便足够了。你别生气，我知道常姨是为我好。”
常佑安摇头叹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这事得先把规矩定好了，以后才不会越发放肆。说了该是你的便是你的。”
这其中却又有一番缘故。
慈幼院的这些孩子里头，年长的也有到了十一二岁的，这时便不好再留着了，只能自己到外头去做活。可如今新迁不久，彼此的底细根脚都不明白，自然没有人愿意招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