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钏却道:“二哥,我跟你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凭什么你和大哥去上阵杀敌、打仗流血,我就只能躲在府里当懦夫!”
“灵钏,听话!”殷错斥道,“你一个小姑娘,去了也是添乱。”
殷钏道:“龙勒守军眼下定然人手短缺,我虽不会武功,不能上去同敌人厮杀,但多一人替守军担土运石、磨剑装弩也是好的。”
众亲兵听了也都是一惊,连忙劝道:“郡主使不得,郡主乃是金枝玉叶,岂能同走卒一般做这等粗活?”
殷错自然也是不肯,眼下情形危机,也不及多作口舌之争,他不再理睬殷钏央求之言,径直便锁上堀室的门,携着众亲兵离开。
阿术真跟着众亲兵出来,殷错握着他手,轻声道:“我……我去城楼,你呢?你不留在这里么?”
阿术真沉默片刻,说道:“我跟着你,放心不下。”
殷错道:“可是……可是你难道也要跟我去同你们白狄人对敌么?”
“我先护着你,”阿术真道,“管不得这么多。”
殷错一笑,携起义符剑,与他一道领着众亲兵出了王府。
众人出得街巷,连忙从慌乱奔逃的百姓中挤了过去,却见城楼上守军十分危急,白狄兵竟有不少已然攻上城垛,不由得都是一惊。
白狄人攻城之时十分凶悍,他们向来是先逼着奴隶推冲车前去撞门,故而丝毫不计较前线死伤。先攻城的奴隶自然被守军的弓弩射死一批又一批,然则尸山堆砌在城墙下,白狄兵便可从踏着他们尸山爬上到城楼,且白狄人的云梯上早已蒙上人皮、泼上了许多水,一时间烧不起来,故而那城楼上的白狄兵越来越多,守军却是愈杀愈少。
眼见得城楼守军便要被杀得溃散,露出缺口,被白狄兵攻进城来,殷错当下只得抽出义符剑,率着众亲兵赶上城楼,大声吼道:“走!先去助守军!”
众亲兵倏忽冲上城楼,纷纷持刀砍去,与守军一齐与白狄兵厮杀起来。
殷错一咬牙,也自握紧义符剑,跟着众亲兵一道挥剑朝着几名攻上城来的白狄兵劈去。白狄兵持着长矛马刀向他捅来,殷错举起剑格挡,霎时间白光忽闪,所及之处无不矛断刃坏。
殷错见义符剑如此锐利,心下一宽,忙即又挺剑向白狄兵戳去,相助身侧几名奋战的亲兵将几名白狄兵刺死。
那义符剑原本光亮如雪,此时沾染鲜血,竟而莹润出了微微碧绿的色泽,想来是因这剑在昔时剑主手中也时常以血祭剑之故。
白狄兵犹自如同蚂蚁一般爬上城楼,一拨一拨地杀伤守军,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闯进了城来,蜂拥而至前去搬那城门的大闸。
殷错这等贵公子虽仗着刀兵之利,但眼下对敌白狄兵这些个骁悍之徒却也仍自颇为捉襟见肘。守军人数不敌,阿术真顾及殷错,立时便护着他边战边退。
后面城中援军终于赶来,迅疾持起弓弩并肩挺上,将正自启门闸的白狄兵射杀。
霍筠被副将抬着到得内城两侧箭楼之上,立时便命亲兵击鼓传令,高声道:“龙勒军撤回去!”
众人听令撤回,后续援军方自冲上箭楼,继续持起弓弩,朝着冲进城来的白狄兵纷纷射箭,顿时四野哀声大作,射杀一片。
殷错稍自喘息,方才混战之时他心惊肉跳的,全是硬吊着口气在奋力迎击,此时见得援军赶到,绷着的心思微感松懈,这才感到自己精疲力竭,不禁有些踉跄,阿术真便伸手扶住了他。
殷错见援军正自抵挡,心下稍安,朝阿术真道:“霍筠这边应当还能抵挡得住,咱们眼下赶快去金翎关。”
阿术真点了点头,拉着殷错立时便往东向奔去。
两人方自走得几步,忽听得十余丈外城楼顶上一人纵声长笑,在乱军之中也犹如洪钟一般振声,跟着便是龙勒守军此起彼伏的惨呼之声,阿术真心下一震,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人夹杂在众多白狄兵中攻上城来,他手中持着两柄十分寻常的长矛,却在乱军之中无所披靡,顷刻间又率着一众白狄兵复又攻入了城楼上。
守军纷纷持弓向他射箭,那人却步法好快,如鬼似魅般躲了开去,跟着长袖一卷,将射来的羽箭又纷纷拨开,对众人视若无物,就这样毫发无伤地闯入了龙勒城中。
众人大骇,那白衣人却似乎对攻城并未再有甚兴致,径直施展轻功纵身跃上城内民居屋檐,跟着从屋顶之上飞凫掠过,却是朝着广成王府方位而去。
殷错大惊失色,阿术真忙即从身后亲兵手中接过弓箭,瞄准了那白衣人,向他一箭射去。
那白衣人回身挥出长矛,格挡开羽箭。然则阿术真此箭之中亦是深灌内力,与长矛一接,只听“咔”得一声,那长矛也被绞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