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挑战,性价比极高的挑战。
巫以淙许久没有接单人任务,心里十分雀跃,连基因病的事都抛之脑后,满心想着这个任务。
巷道里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借着微弱的月光才能看清脚下的路,巫以淙双手插着兜,脑海中已经想好大致的安排,他兴奋地一脚踢开路中央的空瓶,空瓶在寂静的巷道里划拉出清脆声响……
巫以淙走到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点燃一根烟,“出来吧,跟踪时至少藏好影子。”
巷道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云层似乎散了一些,月光下,巫以淙看清了对面十几道黑影以及被黑影围在中间的熟悉的人。
巫以淙吸了一口烟,袅袅烟雾中他看到对方眼底清晰的杀意。
“谭疏,你想杀我。”他扔掉烟头,为这莫名的杀意感到可笑。
谭疏推开护着他的保镖,盯着被包围着的巫以淙,带着一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我在这里呆了半年,明天是我父亲下的最后通牒。”
巫以淙挑眉,话里带着三分疑惑:”这和你要杀我有什么联系?”在谭疏看来这无疑是挑衅,明明是困兽却仍然从容不迫,仿佛他才是哪个被围着的人。
“你会是我的弱点,而我不能有弱点。”
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都几乎凝固,全副武装的保镖们只露出眼睛,攻击的动作如蓄势待发的箭,只等一声命令。
谭疏缓慢地举起达姆枪对着巫以淙,手指轻轻搭在发射键上。
巫以淙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颓然地叹了口气,“真是……任性的理由。”
“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跟我回耶色,未来我的权利、财富都有你的一半。”谭疏来之前已经下定某种决心,却又在看到巫以淙时改变了主意。
巫以淙深深觉得他这辈子一定和耶色的人犯冲,以后在找情人他绝对先问清楚来自哪里。
“我对情人还是很挑剔的。”巫以淙似笑非笑地问道:“究竟我是你的弱点?还是你在害怕什么,你围着我半年里有多少时间在算计我,处处讨好我也只是想让我成为你手里的一把刀不是吗?耶色又被称为混乱之城,这半年里你在灰色里笼络人心,宣扬你的仁善,这次离开能带走多少人,嗯,未来的耶色市长?”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刺在谭疏的心上,那些隐藏在爱慕之中的隐晦算计被这样直白说出,谭疏僵硬地站在原地,达姆枪子弹轮转的声音异常响亮。
“原来你都知道。”
也许在他心里的结局已经注定,谭疏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现在说我是真心爱你,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我的出生决定我这辈子不能对任何人动心。耶色掌权人必须毫无破绽,短短半年的时间,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面失控,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一直留在这里,放弃我想走的路。”
自他第一次见到巫以淙,从来只装着权利的心便分出一个小小的角落,只是感情和权利不一样,他用谋取权利的方式去求得一份感情必然会失败,谭疏心里很清楚,以弗里斯的性格绝对不会屈居人下,他纠结犹豫过,最终选择狠心一点,彻底解决掉这个弱点。
“所以呢。”
“赌桌上你已经选择了你的结局。”谭疏闭上了眼,似乎不愿意看到这幅场景。
巫以淙听到这话被气笑了,“那副牌能赢,是你不信任我,也不了解我。”
他才用了几个动作,甚至误导性的话也不多,如果当时知道谭疏要杀他,他一定让谭疏输得更惨。
“说到信任,你带着假面,我还没见过你的真容。”
巫以淙眼神一顿,“知道得挺多的嘛。”
“假面是灰色最畅销的产品,我早就知道了。”谭疏神色淡淡,“我有个表哥三年前跳楼自杀身亡,我父亲调查很长时间都没找到全部真相,他把这件事当成考验交给了我和我大哥,我的进展如你所见,这半年才摸到灰色的边缘,我对你有算计是真,动心也是真的,不得不杀了你也是真的,因为——我不想步入我表哥的后尘,让整个家族为了他追求的爱情陪葬。”
巫以淙的站姿随着他的话慢慢有了变化,插着兜的手渐渐抱着双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这个表哥……怎么越听越熟悉。
谭疏还在继续说道:“像我表哥那样的天之骄子都会因为感情失去理智,为了赎罪而坦然去赴死,多可笑,以他的地位什么人得不到。”
“赎罪?”
巫以淙喃喃自语,他离开之前对方流着血,跪在地上似乎说过类似赎罪的话,那时候他忙着和医生汇合,加上厌恶对方的确随口说了些什么,他早就忘到脑后,难道最后跳楼不是因为家族破产而是在向他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