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打量他认真的神色,再次确认一遍,“你们是真的达成一致要合作?”一边合作还不忘给对方挖坑,算哪门子的合作?
宴梃笑着点头,说道:“你不觉得他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挺讨厌的?”说完掐灭烟,起身准备离开。
灰躺在沙发上,摆摆手,“我觉得你现在笑得就挺讨厌的,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
“这话同样送给你,你那个情人背后力量也不小,小心他成为第二个谭疏。”
宴梃自然认识朱愉,还知道朱愉和巫以淙关系不错,这里面没有巫以淙的手笔,他绝对不信。
“就算他成为谭疏,我什么时候怕过。”灰毫不在意,片叶不沾身是他的原则。
灰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宴梃尽力了,当事人听不听他管不着。
“欸,你对他到底怎么想。”
“灰色那么多八卦还不够你看,别老盯着我们。”宴梃推开门,被灰一把拦住。
灰理直气壮:“你们两个突然氛围这么奇怪,我不问清楚万一被你们坑一把我找谁说理去。”
灰一直保持中立,弗里斯和特里在他心中划分标准是一样的,但人总会有私心,弗里斯和他狼狈为奸配合默契,特里话不多但出手大方,酒搭子和票子,灰摇摆不定。
“势均力敌的暂时队友?旗鼓相当的长久对手?要知道这两种对男人来说都是毒药。”
宴梃挥开他的爪子,拧开门把手,低低笑起来:“有个古老的说法我很认同‘partner in crime’。”
灰闻言大笑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大门,狭路相逢智者胜,世人皆知智者不入爱河,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两人的后续。
宴梃半路卸下伪装回了躺老宅,宴重对他突然回来很是惊喜,拉着他吃过饭才去午睡。
宴梃离开时去了一趟父母的房间,在里面坐了一会才下楼。
等他回到安全屋,天空已经暗沉下来,乌云密布,空气中仿佛酝酿着什么,无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别墅里很安静,宴梃脱下外套环顾四周,人呢。
他上楼,一眼看到阳台上的人心才放下来,“在干什么。”背对着他的瘦削身影依旧一动不动。
巫以淙没有回答,散乱的头发被风一吹在空中飞舞。单看背影颇有几分岁月静好,如果忽视地上那堆拆开的枪械和胡乱扔下的子弹的话。
宴梃垫起脚从一堆冷兵器中跨过,走到他面前,“问你呢?”
“安静。”
巫以淙淡淡说道,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个画架,握着画笔的手指骨节分明,看起来悠然闲适。
宴梃扫过屋里足以让炸掉半座伽亚城的珠子和面前正使劲挤颜料的人。
风雨将至,他依然气定神闲,赤着脚挽起袖子画画,这份自信宴梃自愧不如。
他不得不感慨巫以淙是个极具魅力的人,这种强烈的反差感很难让人不心动,他会如何抵御这场风雨,他还有什么后手,宴梃控制不住内心的探究欲,看着他的动作出神。
巫以淙半蹲下来继续他的创作,安静的阳台一时只有画笔在纸张上刮擦的细微声响。
宴梃从来没想到他画技居然也不差,阳台外是黑云压城,画纸上整体却是光明的色调,只是对方画得是个什么东西他半点没看出来,要说是抽象画……他是没看出来属于哪一派别。
他摸了摸鼻子,盯着眉眼稍显认真的人,决定收回画技不错的评价,先去洗了个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天更阴沉,画画的人连姿势都没变过,手上沾满各色颜料。
“画完了?”宴梃随手擦着头发走过去,正好看到他放下画笔。
巫以淙抱着双臂静静盯着画看了一会,摇摇头,“这幅画永远画不完。”
话很轻,宴梃却从里面听出很重的力道,他探出脑袋凑过去,一时说不出话,“这算——新流派?”
五彩斑斓的画愣是找不到夸奖的切入点,大片大片色块重叠在一起,场景里没有人物也没有风景,像是随手涂鸦,又像是某种场景的重现。
他仔细看了一会,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下去,“来根烟?”言膳町
不知怎的,明亮的色彩之下他觉得巫以淙其实并不开心。
巫以淙摇摇头,拧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颜料。
“之前没看过你画画。”
巫以淙慢条斯理擦干净手,“有点烦的时候才会画一画。”画画能让短暂脱离现实,喘口气。
宴梃看他情绪不高,自夸道:“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没觉得烦过。”
“烦倒没有。”巫以淙拖长了音调,“蠢常常有。”
宴梃咧开的嘴角一顿,带着几分无奈地转向他,“少损我两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