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钧宸无辜摊手:“本帅可不一向都是这样。”
张寒笑着摇摇头,也不争辩:“找袁戟的可不止少帅一人。”
张寒从怀中取出一份报纸递给林钧宸:“今晨刚印出来的。”
林钧宸接过,笑道:“又是特务,政府就不能有点新想法?”
张寒:“袁清是不是特务老朽不知道,但现在要杀袁清,除了引出袁戟不作第二的可能。”
报纸上尽是那些用了几百年的陈词滥调,林钧宸也懒得往下看:“政府准备什么时候杀袁清?”
张寒:“民主广场,今天中午。”
林钧宸一惊,拍案而起:“糟了!!”
刘韵早上发通知,中午就杀人,为的就是一个仓促。
他要让所有人来不及准备,尤其是袁戟来不及准备。
当一个人来不及准备却还是来了时,那除了束手就擒貌似已没有其他的选择。
袁戟一身粗布农装,戴着一顶竹笠、混迹在处刑台下众多的人群中。
目前为止,他已经观察到东边小二层上的两挺重机枪和西方钟塔顶的一个狙击手阵地。
袁戟压低帽檐,看向处刑台的方向,那里不加掩饰的就至少有一个连的兵力。
而人群中明显不对劲的乔装者也起码又上百人。
而袁戟手中目前只有三十几人,几乎是以卵击石,或者说是——送死。
副手袁墨凑到袁戟耳边:“少爷,这是个陷阱。”
袁戟神色凝重:“我知道。”
副官犹豫:“那咱们是要硬拼?”
袁戟点头,带着斩金断玉的决绝:“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
“除非我死了,天王老子也不准动我哥!!”
这时,一名鳝丝长衫商人模样的人穿过人群来到袁戟身边,俯在袁戟耳侧低语了数句。
袁戟却豁就然变了脸色:“你跟我来。”抽身退出人群。
“谁干的?!!!”一侧的小巷中,袁戟声色俱厉。
“属下也不知,我们从未在押送的路上安排人手,更不可能在车道上布雷。”
押解袁清的车队在路上遇袭,车队的头车被地雷当场掀翻,一段不满百米的土路上,工兵手中的探测仪滴滴作响,袁清今天势必是到不了这刑场了。
袁戟一时烦躁不已,一把摘下斗笠,眉宇间难掩焦灼:“知道伤到我哥没有?”
“不清楚,不过被炸到的只有头车。”
仍是长乐门附近的那家药铺。
袁墨正汇报着打探的结果:“路上被炸了半米深的大坑,翻了的卡车就被扔在路边——”
话未尽,四五个商人装扮的人便自门口掀帘而入。
袁戟打量着来人,倒也不紧张,这么点人,绝不会是来找事的。
不出所料,为首的男子规规矩矩的向袁戟行了个军礼:“乾平军左孟华。今日之事,我部有消息与袁司令共享,望过府一叙。”
被这样‘请’任何人都不会开心。
一如此时跨入张府大堂的袁戟。
已猜着七八分的袁戟垮着脸,开门见山:“车队是少帅炸的?”
林钧宸从大堂正中的红木太师椅中起身,不避不闪:“是。”
袁戟的面色霎时黑了七分,杀气腾腾扑上去,挥手就是一拳。
林钧宸没有动,一人闪身上前,抬手格挡下袁戟的招式,正是贺满。
袁戟怒目睁视着贺满身后的将帅,沉声:“你知道我哥在哪辆车?”
林钧宸:“不知道。”
“老子宰了你!!!”袁戟一把挣开贺满,扑了上去。
袁戟一身的气,心下打定主意,什么事、都等他先收拾完眼前的人再说。
然而他低估了面前的人,林钧宸并不是他想收拾就收拾的。
林钧宸半句也不解释,抬手就迎上了袁戟的招式。
谁还不是一肚子的气了?!!
跟何况论打架,林钧宸从来就没怕过哪个!!!
袁戟虽说是新民军中公认的好手,但说到底他打过的仗多是内战。
函州天高皇帝远,袁戟从未遭遇过犬封,跟遑论尸山血海的你死我活。
林钧宸抬手就是杀招,招招致命的打法,着实不是袁戟能适应的。
以至于林少帅留给袁督军的第一印象就是——出手见必血、绝不能轻易招惹的狠角色。
而要到很久以后,袁司令碰巧的看到谨慎到近乎被压着打的林少帅后,袁戟才会知道,林钧宸打架凶不凶完全是看情况的。
他不过是正好赶上了,成了送上门的沙包。
两个人你来我往几十招后,张寒老先生的客厅已经没有完整的家具了。
袁戟坐在一把断了椅背的木椅上,喘着粗气,脸上已然挂了彩,低沉的声音依旧带着七分火气三分嘲讽:“少帅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