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汶煦长老呢?
他们一行三人远远地就只看到门口的青影,越临近正门, 千里卿心里愈发不安。
等他们行至正门,千里卿微蹙眉头,说了一些事宜,刚欲说下山,他的身后传来被急声打断:“师姐。”
他转头抬眼望向声源处, 男子一袭玄衣,身形纤长,肤色极白, 乌发黑眸, 嘴角微微抿紧, 额前还有被风吹散的碎发。
精致漂亮得不似常人。
千里卿对这个师弟没有印象, 正想开口询问, 就听到夭忘声线稍冷地问:“柏师兄来此处有事?”
柏融置若罔闻,快走几步到邰音面前, 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面上, 声音有些细弱, 带着些小心翼翼说:“师姐,我师父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逍遥岛。”
夭忘这声‘柏师兄’,千里卿也想起此人是谁,上次内门大比他并不在场,后来听其他师弟说是汶煦长老座下的一名籍籍无名的弟子夺得魁首。
他记得那名弟子姓柏。
心里有了这番计较,他脸色微变,直接问道:“汶煦长老也闭关了?”
清朗温润的声音传入柏融耳边,他转头,男子眉眼和煦温柔的面容落入他的眼帘,白衣款款。
他微敛眉思忖:这应当就是师姐口中的大师兄千里卿。
想起刚刚千里卿的话,‘也’这个词用得很巧妙,他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回道:“师父未曾告诉我缘由,只是让我与你们同去逍遥岛。”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其余二位长老闭关了?”
千里卿有些惊讶柏融的敏锐,他对于这次师父匆忙闭关也仅是一些猜测,如若不管不顾说出猜测,也只会引起他们担忧。
还是尽快去逍遥岛,然后早点返回门中。
他咽下即将到嘴边的话:“嗯,最近他们太过操劳。”话题一转,“逍遥岛路途遥远,而且途中并不太平,所以我们五人需保持警惕,切勿松懈。”
逍遥岛之行不是常理的远行,它更像是一场磨练。
关于人心的磨练。
千里卿早些年曾与师父去过几次逍遥岛,那时师妹还未拜入门中,他途中所遇之人形形色色。
还有最险恶的人心。
师父这次让他带着师妹去逍遥岛,他明白师父是想磨练她的道心,修道者的道心如若不稳极容易走火入魔,师妹从拜入门中后就极少下山,对人心险恶更是不知。
她太过纯粹,像白纸一般。
而白纸最易染色。
*
云影横空,夜风微凉,月光倾洒在浦阳城中。
邰音一行五人为了不宿在野外,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了浦阳城。
看着城门,长里卿神色凝重,其余几人均脸色复杂。
太阳刚落山没多久,城内理应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可浦阳城门连个守卫都没有,千里卿抿紧嘴角,率先走进城中。
城内街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房门紧闭,门前连灯都没有点上,偌大的浦阳城里只有阴恻呼啸的风,还有天上挂着凄冷的月。
死气沉沉。
邰音握紧手中的剑,经历过上次桃树妖之事,此刻面对空无一人的浦阳城,她只是觉得蹊跷,并无害怕。
而路窍年岁尚小,在见到此不寻常的景象心里还是有些许无措,她往邰音身边靠了靠,邰音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手臂上传来微热的体温,也让路窍心里的不安也散去了不少。
“我们去找家客栈歇歇脚。”千里卿沉声道。
这个浦阳城太过古怪,他得问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街上的风尘有些大,一阵劲风吹来。
众人眯着眼,伸手挡住风,柏融顶着强风,迈出几步想要走到邰音身前为她遮挡些,猛地一顿步,默默地收回脚,眸中尽是苦涩。
风吹得邰音鼓膜生疼,正准备咬着牙忍受时,疼痛骤然消失了,耳旁传来温热干燥的触感。
她微微侧头,见师兄紧闭双眼,用手捂住她的耳朵,
这风中还夹着细小的石砾,他的长睫上被风吹得凌乱,脸颊也有些泛红。
她的心头一暖。
等风散去后,一行人面上发间都是尘土,刚才的风太过强劲,千里卿感觉自己鼻腔喉口还有些残留的尘土。
他轻咳几声抬首,被不远方的红光顿时吸引了心神。
红光在风中明明灭灭。
一对大灯笼挂在‘同福客栈’前,周围静谧,连带着风声都小了许多。
他们站在客栈外面,门缝中黑漆一片,里面不像是有人生活,静息了片刻,千里卿清朗的声音响起。
“请问有人吗?”
等了半晌,蹒跚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众人的心高高提起。
客栈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黄浊的眼球上还泛着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