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慈光寺,准确的来说是她们的大本营,也是她们反皇权的起点。
邰沉月听她把事安排妥当,抑制不住的笑意往面上涌,她笑意盈盈说:“好,那操练一事就拜托陈姐姐了。”
“我们二人还谈什么麻烦。”陈汝椒扬了扬眉,说:“事成之后,给我个国师当当就行。”
邰沉月闻言扑哧一笑:“你这假和尚还真当上瘾了?”
“虽说我是假和尚,但这佛教的精妙之处我是参透出来了。”
邰沉月也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佛教的精妙之处还能被这个假和尚参透?
她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说说佛教的精妙之处是什么?也来指点开导下我。”
见面前人紧紧地盯着她,陈汝椒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这精妙之处嘛。”
几息过后,觉着也吊足了她的胃口,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
“看破红尘。”
半晌,邰沉月问:“没了?”
她说:“没了。”
邰沉月说:“我还以为你能参透出什么高深之处。”
“我这假和尚能参破红尘已是常人所不能及。”
“行,我是俗人。”邰沉月笑着说,“我去给你拿吃食,你且等着我。”
“那你去吧。”
—
依湖而傍的小楼亭,在绿树掩映之中,雅致卓约。
青衣男子随意而行,走到湖旁,目光远眺,神情恍惚。
邰沉月听着慈光寺深沉而悠远的钟声,缓步路过小楼亭,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小姐,请留步。”她止步,转身循着声音望去。
落入眼帘的男子,身形极为欣长,青色的长袍绣着银丝流云纹,腰挂白玉玲珑佩,白皙而瘦削的下巴,清隽俊逸。
“找我有事?”邰沉月目光坦然的问。
她不记得认识这位男子。
男子脸色微红,说话支支吾吾:“我,我。”顿了顿,他眼帘微垂,长睫煽动,一鼓作气的说,“我迷路了。”
邰沉月觉得面前这位男子有些奇怪,迷路了不找寺院里的僧人,反而找她这位女子。
她审视的视线落在他的面上,半晌才说:“公子要去哪里?”
“去……”男子眼神游离,声音微弱细小,“都可以。”
邰沉月:“?”
什么叫都可以?
男子叫她愣住不说话,也知自己刚才的回答有些过于孟浪了,他面红耳赤地为自己辩解:“我的意思是想去寺院的正殿,我的小厮在那里等我。”
邰沉月颔首:“刚好我也要去正殿,那便同行吧。”
她迈步,他紧跟在旁。
小楼亭离慈光寺正殿大概有半柱香的距离,邰沉月本想目不斜视,可身旁的男子却总是时不时把视线落在身上,压不住嘴角地偷笑。
当男子再一次把偷看她时,她终于受不了,转头盯着他问:“公子认识我?”
“不,不认识。”男子被当场抓包,脸瞬间红透了,匆忙移开视线。
邰沉月也不遮掩,直接挑破:“那可是我身上有奇怪之处?”
此话一出,男子的羽睫蔌蔌抖动着,如同轻颤的蝶翅,声音细弱蚊蝇:“没有。”
她是右相千金,又怎会记住他这个平平无奇的人。
心仿若被割开了一个口子,苦涩和自卑全部从里面宣泄出来。
是他痴心妄想,不知羞耻地追到此处。
邰沉月见他面色由红转白,身子微颤,恍若受了巨大的打击,也就没开口说话。
等快到正殿时,她身旁的男子突然低声吐三个字:“夭无妄。”
他的身音太小了,邰沉月没有听清楚,她止步,侧头看他,无声的询问。
男子呼吸急促,略显紧张地舔了下唇,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声音低沉郑重:“我叫夭无妄。”
邰沉月清冷的目光凝视着他,他是左相的儿子?
夭无妄见她专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尖一颤,心慌被无限放大,他咽了下口水。
他听她问:“你叫夭无妄?”
“是的。”
“左相的儿子?”
夭无妄闻言一喜,她竟然听过自己的名字,随即忙不迭点头。
邰沉月见他承认自己的身份,心底一沉,左相的儿子来慈光寺做什么?
难道左相有听到她屯兵的风声,怕打草惊蛇,所以派他的儿子过来探查。
念及此,她皱了皱眉头,夭无妄见她蹙眉,心里一咯噔,手心微微出汗。
难道她不喜自己的身份?
邰沉月现在不知夭无妄来此处的真实目的,心里戒备,面色却不显,她半试探的说:“早就听闻左相公子天资艳绝,俊逸出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前从未在慈光寺碰见过夭公子,今日却恰巧遇上夭公子迷路,才有幸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