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衣,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睫羽微微煽动,额前冒着虚汗,胸前一大摊血渍。
那男子似乎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声响,双眼挣扎了几下张开:“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好吗?夭师弟。”邰音凑近夭忘的脸庞,仔细辨认了下,他不是才参加完上午的比试吗?怎么就受伤了?
夭忘感觉到师姐扑在他脸上的气息,耳尖泛红,微抿了下唇,唇色也因此红润了些:“我无碍的,师姐。”
邰音犹疑的眼神上下扫了眼他,他也知道这副模样说无碍实在令人不信,解释道:“我只是练功太过专注,差点走火入魔。”
夭忘察觉到衣摆被扯着,往他的脚边看了下,小白狐在不断地蹭他:“小白,是你把师姐喊来的吗?”
邰音听此称呼,暗忖道:小白?原来这只小白狐是夭忘的灵宠。
小白只是哼鸣几声全是回应他的疑问。
“夭师弟,不如我扶你回去吧?”她觉得如果就此不管他,夭亡很有可能死在这洞中。
夭忘眸中闪过几分挣扎,最后归于平静:“有劳师姐。”
“无事。”邰音正架着他往外走,转头见他胸膛起伏,满脸通红:“你没事吧?”
夭忘抿紧嘴角:“我没事,师姐。”这是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梦中的一切好像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
“那你的脸?”她见他的脸越来越红,浑身发烫,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夭忘似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身子一怔,半晌应道:“许是天气太热了。”
邰音抬眼看了快落山的太阳,微凉的风吹拂到她的脸庞:“你确定是因为热,而不是因为发烧?”
他只是幅度微弱的点了点头。
因为天色渐晚,这条道也偏僻,邰音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人,夭忘差点走火入魔这事,她正想着该不该将此事告诉大师兄,耳畔传来微弱的声音:“师姐,你还记得我吗?”
夭忘紧紧握拳,他说出这句话时就有点后悔,他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弟子,师姐又怎会记住他?
可是他又抱着期盼,可万一呢?他今日上午就是抱着能让师姐对他刮目相看的念头迎战屠石,在跃下比试台时,他察觉到了师姐的目光,他心中无比喜悦又酸胀。
他为了更强,为了能让师姐记住他,他修习魔功,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他每日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即使魔功会反噬身体,他也在所不惜。
邰音疑惑的看着他,他们以前见过吗?
夭忘见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忘了自己,喉头微苦:“两月前,在山下的万金阁。”
邰音听见万金阁就反应过来,那日她在宗门中呆着无聊,便隐容偷摸跑下山,就在镇中胡乱闲逛,正左右张望时,瞧见一间叫万金阁的楼阁,名字取得嚣张,她就想进去见见世面。
进去后她才发现,这是专门为女人开的青楼,里面的男子都青纱裹身,衣襟敞得大大的,声音含羞带情。
她听老鸨说今日有赏竹宴,便要了间二楼上好的观赏台凑凑热闹。
等到赏竹宴开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拍卖男子的初夜,她见着被拍卖的那男子身形挺拔,似竹似松,眸里尽是屈辱,还有死气。
邰音阴差阳错救下他,也将此事抛之脑后,她有些吃惊:“那日是你?”
夭忘见她回忆起自己,并没有忘记他,他眼梢微红,微不可察的颔首。
“我那日隐容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低声说:“我认得青玄剑。”
邰音的青玄剑是原身的师父姬长垣寻来给原主的生辰贺礼,剑身玄铁陨石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青色寒光,剑柄则是金色雕龙之姿,故得名“青玄剑”。
世间绝无仅有,所以他认得。
邰音今日见过夭忘的剑法,以他的修为绝对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那日你怎会在万金阁?”
夭忘回避她的眼神:“是意外。”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肮脏的家庭,还有他肮脏的父母,他怕她知道后会带着鄙夷嫌弃的目光看着自己。
夭忘的亲生父母都是赌徒,他的师父下山见他根骨不错,家境如此凄惨,给了他的父母几十两银子,将他带回天衍宗。
他原本以为拜入天衍宗后,便可以摆脱他的那对嗜赌如命的父母,可没承想他的父母知道天衍宗是名宗大派,赌钱赌输后就不断地传信向他要银两。
这些年夭忘在天衍宗试练任务得到的灵丹补药都送给他的父母,他们将这些高价卖出的银子都用来赌钱,没钱了接着找他要,往往复复。
今年他终于忍受够了,再一次收到要钱的信件时,他执笔回复自己要与他们断绝关系,不负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