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矜淮面上情绪不显。
被人拿来当做取笑侮辱的对象,陆矜淮心中自然恼怒。但如今他现在的处境,是万万得罪不起什么摄政王的,所以无论面对什么也只能敛着性子。
随即,陆矜淮忽然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光听着声音就疼,其中伴随着大太监尖锐的痛呼声。
陆矜淮看不见,此时因为心口脑仁还夹杂着隐隐的阵痛,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已经很费力了,更是没心思听那边的动静。
景春虽然一直不敢抬头看亭子上的人,但刚才发生的事情,景春即使用余光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刚才那个还得意洋洋侮辱自家殿下的大太监,不知怎么回事地从亭台上摔了下来,现在正不知死活地躺在地面上。
景春瑟缩了一下。
此时,楚檀从亭台上走了下来,和陆矜淮只隔了一步的距离,顿了顿,竟伸手想摘下陆矜淮眼上覆着的白布,似是想看被挡住的完整容貌。
景春强忍着心中的惧怕,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颤抖道:“求王爷手下留情,我家殿下眼睛有疾,不能直接见光……”
陆矜淮身体难受自顾不暇,没有听见王爷走过来的脚步声,直到听见景春的声音才霎时反应过来。
陆矜淮现在最爱惜就是眼睛,毕竟保护不当很有可能以后就治不好了。陆矜淮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摸了摸还在眼上的白布,微微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楚檀,字意。
第9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楚檀记得刚才跪在地上的太监称呼自家主子为殿下, 打量下眼前人的年龄,楚檀问道:“你是哪家的世子?”
陆矜淮低声答道:“我不是世子。”
景春神色瞬间惊慌起来,殿下之前是杳国七皇子, 自然称得起一声殿下。但来了陵楚国之后, 殿下先是质子才是皇子,按规矩他只能称呼殿下为公子。
但他一直叫殿下叫习惯了,殿下也未曾纠正他, 现在竟惹出了祸端。
景春跪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头, “王爷, 公子是杳国派往的质子。是奴一时口误叫错了称呼, 王爷恕罪!”
“杳国质子?”楚檀微微拧眉,显然是对此没什么印象。
陆矜淮听见景春那边传来的动静,心里有些担心,却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只含糊应道:“是的。”
旁边的太监听得心惊胆战,就算是皇上在摄政王都不敢这么草率回话。区区一个败国世子竟敢如此,这是明摆着没把他们摄政王殿下放在眼里。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只盼望王爷发怒的时候不要牵累他们。
陆矜淮说完之后,也发觉自己回答有些过于简单, 想起刚才的太监提醒让他给王爷认错赔罪,陆矜淮低着头, 道:“不知王爷在此休息, 无意搅扰了王爷清静,还请王爷不要计较。”
楚檀淡淡应了一声。
陆矜淮看不见这位王爷的表情,只能从声音中猜测王爷的心情, 似乎没有迁怒于他的架势, 但却也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陆矜淮一直没听见其他声音, 不确定人是不是还在他跟前,顿了顿,迟疑着道:“……王爷?”
楚檀眸光微闪,“说。”
陆矜淮抿了抿唇,道:“时候不早了,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能先离开吗?”
楚檀定定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男人,白布折了几叠覆在眼上,遮住了半张脸,更看不清白布下的容貌,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在阳光下却白皙到近乎透明。
这让楚檀总是有一种想摘下这人覆眼布的欲望,想窥见那人的全部容貌。
“你要去哪儿?”楚檀声线淡淡。
陆矜淮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弓身行了个礼:“王爷抱歉,在下眼睛有疾,不能在外面久待。”
楚檀从男人身上移开了视线,转身提步回到亭台上,“你走吧。”
景春赶快从地上爬起,扶住自家殿下的胳膊,道:“公子,我们走吧。”
陆矜淮攥住景春的衣袖,虽然蒙住了眼睛,但还是望向刚才声音的源处,道了声:“多谢王爷。”
主仆俩走出一段距离,景春才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殿下,您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奴了。“
“没事。”陆矜淮拍了拍景春的袖子,低低叹了声气,“只是可惜了没抓到鱼。”
景春嘴角一抽,刚才的情况那么吓人,他都怕他下一秒人头落地,殿下怎么还想着抓鱼?
经过这个风波,陆矜淮方才走得急伤了身体,现在当然也没心情继续在外面闲逛了,被景春搀着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檀无声地回到亭台上,青瓷杯里价值连城的汀渚云茶已经凉了,被搁在一旁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