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一滴冷汗顺着后脖子往衣领里钻,忐忑道:“还有……谁?”
“朕还带回来一位岑公子,正经读书人,在官学里熬了八年,我看就他吧。”
严大人和他的一众狐朋狗友还七嘴八舌抗争了几句“草率”、“不庄重”、“岂如儿戏”,统统被白晔懒洋洋的挡回来了。
他看着这些盘根错节的世族关系就来气,自家外甥还没着落呢,你们就知道惦记你们外甥?
于是一鼓作气,大笔一挥,写下龙飞凤舞的“琅琊王”三字,就地封王。了然既是出家人,就暂且不给官职,光顶个王爷的名头。
皇上金口玉言,更何况还在早朝上留下墨宝,此时已经落地不可改。一石激起千层浪,接下来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皇上那威震武林的乡下亲戚和不知何方神圣的吏部尚书岑公子。
皇家寺庙华美异常。萧笙昨日晚睡,陷在松软的床榻里直至晌午才醒。
他睫毛稍稍一动,了然的吻就落下来,温和的唤醒他。
他说:“早啊,阿笙。”
萧笙条件反射的回应他,直到长明灯里的酥油香提醒他这是在哪,他方才后知后觉的清醒过来,连忙推开了然。
“佛门重地,你干嘛呢?”萧笙警惕的用手背揩净嘴上的唾液。
“佛门重地怎么了,”了然觉得好笑,既然萧笙用手挡住了嘴,他就只能去亲更敏感的脖子,调笑道:“我家难道就不是佛门重地了么?总不能我把你娶回家,还得供着碰不得亲不得。”
“那不同!那是你家的庙!”萧笙争辩。
“这也是我舅舅家的庙啊,”了然继续逗他:“亲戚之间不要分那么清楚,没区别的。”
他又见了然换了一身簇新的僧衣,穿得齐整,惊讶道:“你早就起来了?”
“嗯,”了然点头:“我饿醒了,去找了点吃的填肚子,还给你带了点回来。”
萧笙往桌上看去,那上面摆着茶水和几样雅致的点心,还有不少摊开的佛经,大惊失色道:“你看佛经干嘛?”
“临时抱佛脚嘛,”了然讪笑:“我怕皇上真让我给娘娘们讲经去。”
萧笙想起他一本正经讲经的模样就打了个寒噤,连忙道:“别别别,我想起来就发怵。”
“为何?”了然不解,还当是他只是单纯不愿见自己和女施主走得太近。
“你这发型就已经够糟心的了,”萧笙不忿的瞪他,这和尚本就长得端正,黑亮的眼睛尤其纯真无害,天生适合普度众生,说是佛祖转世也有人信,“你若再把佛经捧在手里,我……反正我是下不了嘴!”
“哈哈哈……”了然仰头大笑,乐不可支道:“原来你介意此事,大不了我还俗把头发留长就是。”
萧笙呆呆的看着他,努力去回忆他装扮成李公子的英俊模样,还真有些怀念。
可惜,自己怕是等不到他头发长成了。
萧笙一个眼神,了然便猜到他的心思,再也笑不出来。
他想安慰萧笙,自从他开始吃太医院配的聚元丹,他的精神眼见着变好了一些,没准三年五年都可以指望,不要那么悲观。
可他又觉得三年五年也远远不够,根本不算是安慰人的话,于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了然虔诚的捧了他的脸,又想用一个亲吻来解决问题。
“表——哥——!”最聒噪的熙岚又闯进来了。只听院子里打扫的小沙弥一串叠声惊呼“公主殿下!”,了然便能想象她咋咋呼呼的模样。
了然无奈放开萧笙,开门把熙岚放进来。
她这身公主打扮珠玉挂了满身,发髻出自宫里最精巧的嬷嬷之手,显得她更加美丽不可方物,可惜对面前的两个帅哥毫无吸引力可言。
“呀,你怎么还没起?”熙岚看见还赖在被窝里的萧笙,难得找出奚落他的由头:“你这么懒,怪不得表哥做了王爷,岑公子做了尚书,偏没你什么事!”
“什么王爷!”了然大惊。
熙岚扬起下巴,得意道:“今日早朝上,父皇封你做了琅琊王!高兴不?”
“并不怎么高兴。”了然坦言,觉得一声“王爷”似锁链缠上了他的脖子,不知皇上究竟有何深意。
“放心吧,就一个名头,没有职务,不用去上班。”熙岚当他怕麻烦,连忙安慰他。
萧笙插话:“你说岑公子做了尚书,又是怎么回事?”“吏部尚书不是被砍了么,父皇就让他吏部尚书。”熙岚在桌前大喇喇坐下,开始吃了然给萧笙带回来的零食。
“岑公子做吏部尚书!他能做什么?”了然仿佛听了笑话。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白甜,昨天还在挂心科举,今天就封了三品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