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的天之骄子本就在监狱里遭受磨难,不知道那样尊贵的躯体是否还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园区的清洁工有自己的休息室,福利待遇好点,在一楼的公用卫生间里面,还有供人取水的洗澡间。
张林今年五十二岁,离退休还得再干十几年。
做清洁工人他不觉得羞耻,反倒想在宋园风雨无阻的一直干到底,没别的,就是薪资待遇各方面的福利比较人道。
在这环境好,歧视少,反正比市政那些环卫工人干的活强得多。
像张林这样干惯的,其实觉得这样就很好,但让他最近感到唯一很奇怪,甚至是不太能理解的是,居然会有比他岁数小太多的人加入他们。
还是个很奇怪的怪人。
洗澡间里的淋雨声让张林陡然回神,他敲了敲门板,“你个野汉,今天怎么想起来要洗澡嘞?快点快点,你都洗多长时间了,水费不要钱啊。”
水声瞬间停了。
张林还没反应过来,里面的人就将门打开,他被对方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疯子居然连洗澡都穿着衣服。
男人浑身湿透,像只巨型落汤鸡,可看人的眼神,平静而又阴鸷。
这滑稽又渗人的一幕,让仰望他的张林一时忘了淋浴室一直被男人霸占的不满,心中只有数不尽的畏惧和古怪。
对,这就是他觉得相当奇怪的地方。
好好一个大男人,年轻、身强体壮,四肢有力,做什么不好,偏偏跑来跟他们一样做清洁工。
听说上午还被拉去擦玻璃,那么高,真是只要挣钱不要命了。
张林一反刚才不耐烦的态度,“洗,洗好了,老弟?”他怕惹得对方不快揍他。
男人面无表情充耳不闻,“滚。”
男人被投诉了。
他的存在让清洁工人感到不安,开始集体排斥他。
带头的人是张林,他拖着受到惊吓摔伤的腿,一瘸一拐跑到宋园总部大楼,找管理层投诉,期望上面能管管男人。
他就是个异类,跟他们不是同类人,倒像是刚从牢里放出来似的,眼神总透着冰冷的凶性。
他也从不跟他们交流,独来独往,如同游走在边缘地带的人物。
最主要的,张林怕被他报复。
是他整日在清洁工里,唉声叹气,时不时露出伤口,一到男人露面的场合,就做出寒蝉若惊的样子,久而久之其他人受他影响都害怕男人,对他敬而远之。
“领导,您可得帮我们想想办法,这主一看就不是善类,我们都是一帮老骨头,老胳膊老腿的,根本不禁他折腾。”
徐惠之抱着双臂,听着面前清洁工的哭诉,她想告诉对方找错人了,可这人就是不听。
那姓朱的人事经理拉肚子,没说完三两句话就跑去厕所了。
徐惠之一想到对方那憋得难受的猪肝色脸,大发慈悲地没为难人家。
“你说的‘坏蛋’是谁啊。”
徐惠之耳朵快起茧子了,人事经理还没回来,干脆顺手替他将这事解决了。
“叫什么名字?谁招进来的。”
“名,名字……不知道啊。”
徐惠之挑眉,稀奇地笑了,“你说这个人恐吓你们,给你们造成很大的心理影响,现在却告诉我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这还能是同事?
张林意识到不说清楚,这事可能就难办了,可他也糊涂了,仔细回想这么多天了,那怪人不跟他们打交道,连称呼都是“诶”“那个谁”“你”这么叫,习惯了谁还计较他真名叫什么啊。
“这,要不我我,我跟您形容一下他长什么样?”
“真的,瞧着像混混出身,不像好人……长得牛高马大的,还老用帽子遮住脸,那眼睛啊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就跟要索命似的。”
徐惠之觉得离谱,下面人再怎么不懂事,姓朱的再怎么不靠谱,也不应该招个这种类型的进来。
“朱经理,朱经理来了。”张林眼尖,远远看到一个人。
徐惠之的注意力却放在朱晃身边另一道人影上,“宋舞?”
从被徐惠之挖过来做人事起,朱晃从没觉得他这小小办公室这么热闹过,甚至连大老板都没见过几次。
可就是这天,精明厉害的徐惠之,低调不轻易露面的宋总,一个两个都来了,而且是没事先商量好的凑在一起。
徐惠之是公事。
宋总的就奇了怪了。
宋舞:“我来查个人。”
闻言徐惠之脸色变得疑惑微妙,当前大老板发话,朱晃自然紧着身份最大的来。
根据宋舞的要求,朱晃将宋园的工作人员名单找出来,然后又调出今年新招的后勤部的人员资料。
徐惠之到这时已经明白了宋舞这么做的意思,她凑到宋舞身旁轻声说:“你想查人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代劳啊。怎么还在怪我跟采采隐瞒季骁虞出狱的事?我不让她说,是为了避免你多想,心生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