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之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是律师,最擅长的就是洞察人心,与人诡辩。
她状似无意地对着宋舞道:“真的吗宋舞,我跟何同平时都叫彼此宝贝,你跟季总之间都是怎么称呼的呀。”
被季骁虞冷冷瞪着,宋舞很为难,“就,就……”
她想半天没答出来。
季骁虞浓密的睫毛如漆黑的鸦羽,煽动两下,眼皮敛住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不满的眸光,对徐惠之不耐烦地道:“干吗一定要告诉你?”
何同努力打着圆场,使眼色给徐惠之,“宋小姐人比较害羞,吱吱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徐惠之见好就收:“啊啊知道了那算……”
宋舞:“我们平常都叫彼此姓名。”她这说的是实话,但为了季骁虞的颜面,宋舞说:“很少有别的称呼,也不是没有……”
她这是为了季骁虞说谎了。
但桌上三双眼睛都朝她看过来,尤其季骁虞的,目光如炬,宋舞跟被开水烫着,霎时别开脸,手里筷子抖得都快握不住了。
她小小深呼吸一口气,等觉得内心稳定下来,含蓄到了一定的极致,嗓音变了个调,如娇莺一般,很怯生地对着他们喊了季骁虞一声,“宝宝。”
空气瞬间安静。
静得仿佛连客厅里看电视的张嫂都在偷听这边的动静。
宋舞没见到他们有所表示,自觉尴尬非常,头低得快掉进碗里,额头面颊无一处不是在发热。
徐惠之跟何同的表情,犹如猝不及防接了一记大招,惊得嘴巴保持微张,静止的姿态。
然后受宋舞不好意思的影响,他们莫名其妙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这座位上,反应不算太明显的就只剩季骁虞了,他瞳孔微震,身形僵硬不过就在一瞬间,然后很快恢复自然,微抬着眼皮,似真似假,似看非看的,朝宋舞觑去一抹难以描述的目光。
“不是叫你不要告诉他们了吗。”
季骁虞夹着菜,语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优越感:“看,肉麻死了吧。”
徐惠之:“……”
何同:“……”
既然季骁虞回来了,那家里不可能再留何同跟徐惠之在这过夜。
昨天是情况特殊,一下自己的领地来了那么多人,热闹是热闹,可季骁虞打心里还是有隐私被侵略的不爽感觉。
他的忍耐到吃过晚饭为止,知道他脾性的何同也主动提出带女朋友回他们自己的住处。
正好张嫂收拾干净厨房要走,还能送送她。
到门口徐惠之挺舍不得宋舞的,她从何同身旁跑过来,抱住宋舞,“今天的事真的不要放在心上,你没有错,宋舞,错的不是你,是他们。”
季骁虞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捕捉到只言片语,冷不丁问:“你们出去过?发生什么事。”
徐惠之憋了挺久,她等了一个饭桌的时间,宋舞居然都没有打算跟季骁虞告状,这是她最不明白的,也是最怜惜她的。
她怎么那么能忍?
受了委屈为什么就不跟人说?放着那么好用的靠山不用,这是为什么?
她想,或许不是傻,是因为清醒。
清醒地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清醒不能永远依靠所有人,所以宋舞才会选择遇到事自己撑着。
都说靠天靠地靠父母,其实人生在世,靠天天塌,靠地地陷,靠人人跑。
这才是人情世故的真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宋舞的机构打电话通知她去了公司一趟。”徐惠之的说辞信手拈来,“宋舞不好意思让你们知道,可以理解,但我这人脾气不好,就是看不入眼那些人一个个地欺负她。”
徐惠之按住宋舞拉扯她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半笑半嘲弄地道:“她不说,那就我来替她说吧,就是今天……”
徐惠之把在机构里发生的事,都抖落在季骁虞跟前,事情与何同那边打听来的差不离。
但没想到宋舞在那的名声已经差到这种程度。
送走三人后,偌大的房子只剩他们俩。
刚才的热闹宛若昙花一现,再与季骁虞单独相处,宋舞总觉得难为情和不自在。
她怕季骁虞质问她,白天的事是不是真的,于是抛下一句,“我先去洗澡”然后就拔腿小跑上楼了。
剩下季骁虞在宋舞背后,独自审视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
毫无疑问,徐惠之提到的问题,造成宋舞如今在机构里的处境的,离不开他的责任。
如果不是他最先利用想和他有发展的秦绌,接近宋舞,秦绌不会对宋舞的敌意有那么大。
当然这话也不绝对,毕竟在他们没有接触之前,秦绌因为学生投诉的问题,说不定心里就已经对宋舞产生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