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大夫终于满头大汗地处理完了谭昭身上的伤,留下两张药方和两个小瓶,叮嘱完早晚一副药,两个瓶子也分早晚撒在伤口后便匆忙离开了。
傅千华将两张药方交给管家,让人赶紧把药抓了煎出来。
谭昭身上有伤,加上失血过多,一路颠簸下没剩多少的气都快散干净了,从那日昏过去后硬是睡了两天才醒转。
傅千华每天都会来看谭昭,每次来都能看见虞彻寒。
这一日他又如往常一样溜达到房里,坐了一会儿婢女就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了。
谭昭早晚一次的药都是虞彻寒亲手喂的,没有借他人之手。谭昭因伤在背上,趴着没办法喝药,于是每次到了喝药的时间,虞彻寒都需坐在床侧,把人抱起来,再一勺勺地喂。
傅千华捏着鼻子看虞彻寒喂药,瓮声瓮气地感叹,“这么苦的药谭昭居然没被苦醒,我光是用闻的都觉得喉口发苦。”
虞彻寒并未应他的话,喂完药就把怀里的人重新放回床上,端着空碗起身往外走,对傅千华道:“劳烦你在这看着小昭,我去取换的药。”
傅千华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视线才转回到床上的少年身上。
披散的黑发盖住他一半的脸庞,如花侧颜还泛着些许病态的苍白,不过比起两日前已算是好了许多。
傅千华未想起谭昭长得像谁时只觉得这小子长得还挺看,比姑娘还精致,而当他从记忆中翻出韩淑仪夫人后,越看越觉得谭昭和她很像。
这种像必然驾于血缘上,想来应该是韩淑仪夫人母家的哪个亲戚,什么兄弟姐妹的孩子。
谭昭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正好对上了傅千华那张凑得离自己很近的脸。
两相对视片刻后。
谭昭:“……你想干什么?”
“可算醒了。”傅千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走回桌边的圆凳上坐下,倒了杯茶,“我就是感慨一下,能对你干什么?!”
谭昭哼了一声,没什么力气的声音软绵绵的,“……真是奇迹。”
“什么?”傅千华不明其言何意,扭头疑惑道。
“你的轻功……能跑掉真是奇迹。”
傅千华险些捏碎手里的杯子,臭小子果然还是臭小子!
谭昭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果然是梦吗?”语气颇是遗憾地闭上眼睛。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小昭?”
…………嗯?!
谭昭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房门外的人。
虞彻寒走到床侧坐下,抬手轻抚他的头顶,问:“可有哪里不适?”
谭昭没有应话,从始至终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道:“师傅?”
虞彻寒缓缓点头。
谭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刚刚还恹恹的一个人,下一秒已经扑到了虞彻寒的大腿上,紧紧抱住他的腰,眼睛亮得像是塞满了无尽星河,光芒璀璨,“师傅!”
“嗯。”虞彻寒扶住他的手臂,避免他扯到背上伤口。
“师傅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谭昭仰着脑袋看他,对着傅千华时半死不活的脸此时笑靥如花,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快得透着一股子亲昵。
“嗯。”虞彻寒动作轻柔地替谭昭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发丝,温暖干燥的指间不复之前的冰凉。
“师傅。”谭昭一脸委屈地抓着虞彻寒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手心里,“天禅宗不安全了,我的脸也被他们看到了。”
虞彻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头,“我知道。”
“那我们还回去吗?”谭昭问。
“你想回去吗?”
谭昭紧紧握住虞彻寒的手,“你去哪我去哪。”
被这两个人无视个彻底的傅千华见缝插针:“……你真的是谭昭吗?”
谭昭闻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傅千华一愣,不敢相信在自己家里让人撵,反应过来后怒而拍桌:“这是我家的庄子!”
“小昭,不得无礼。”
谭昭扁扁嘴,没再说什么。
虞彻寒扶住谭昭的两条胳膊,想把还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挪下去,谭昭却不配合,紧抱着他的腰不肯放手。
虞彻寒无奈:“你该换药了。”
一听是要换药谭昭才不依不舍地松开手。
傅千华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你是没断奶的娃娃吗这么贴着你师傅。”
“要你管!”谭昭比他还没好气,对他做了个丑丑的鬼脸就把脸转过去,只留给傅千华一个后脑勺。
傅千华险些让他气笑了,“没良心的小崽子。”
“师傅,他骂我。”谭昭扭头就告状。
虞彻寒只是抬手点了下他的额头,道:“不可再胡闹。”
谭昭一下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