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安之,阿渊,你不知道那时温言的神情有多可怕……简直活脱脱的一个恶魔,不!比恶魔还恐怖,非常可怕……”
他呜咽起来,问道:“阿渊,向延怎么会变成这样?”
鼻头一酸,安之道:“或许……我们、我们根本没有看清过他吧……”
秦淮颤声道:“我、我都……不认识他了……”
安之沉声道:“梦访,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
“好了。”车缓缓停下,居狼道:“到释槐的家了。”
眼前那栋二层的高大白色洋楼就是释槐的家。
院子里种满山茶花树,不过还没到茶花盛开的冷冬,花树上一朵花骨朵都没有。
洋楼背靠一片古老的湖泊。湖中竟有上千只白天鹅在戏水,场面壮观。
它们有些飞入天空,仿佛一串鸢灯,余音洋洋洒洒地惊起林里的栖禽;
有些在水中自由遨游;
有些在闲暇的时候,到岸上享受清风拂面;
有些用一个华丽的俯冲,潜入湖水中,做一条鱼在水下嬉戏。
居狼道:“我们进去吧。释槐已经等你很久了。”
“嗯。”安之跟随居狼进入那座白色洋楼中。
客厅里,壁炉旁,一副字画,写着:一刻无事一刻清,一日无事一日好。
一个男人站在字画前,静静地观摩。
半晌,不见他有转身的意思,或许是没察觉三人的前来,居狼出声提醒:“释槐,我们来了。”
闻声,他转过身来。
“婖妙!!”
“婖妙!!”
——安之、秦淮异口同声。
一瞬间,二人脸煞白,心提到嗓子眼,神色紧张起来。
第0273章 棋手 三
听闻,释槐轻笑,对二人的反应感到有趣。
居狼解释道:“他不是婖妙。”
“可是他的脸……”安之上下打量一番释槐,即刻淡然下来,“是啊,婖妙是女神,可这个人明显是位男人。”
居狼道:“释槐,别考验他们了,他们就是你要找的人,露出你的本来面目吧。”
听这一席话,安之、秦淮纷纷将双眼固定在释槐脸上。
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变了一张脸。
释槐本来的面目很漂亮,是一种乍看之下分不清男女的漂亮,可仔细去瞧,他很英俊,根本不存在男生女相的感觉。
他像一位不谙世事的单纯贵公子,骨子里温柔又稳重,表面上张扬不羁。
若说为什么乍一看就觉得他像个女孩,那大概是他的眼睛太大了。
释槐说:“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的反应,你们是不是真的认识阿隐?”
“阿隐?”安之重复一遍。
释槐解释道:“缥缈行舟,深居隐沦,怜舟隐,是那个无名的小男孩的名字。”
安之明了,“婖妙的本名。”
“是的。”释槐道:“不过婖妙本是你的本名,他本无名。”
安之又问:“那是谁给他取得怜舟隐这个名字?”
释槐摇摇头,“我认识他时,他就已经自称怜舟隐了。”
“说了半天,我还没请你们坐下,喝口茶呢。实在是有失礼数了。”说着,他一一向安之、秦淮握手,邀他们坐下,随后泡上一壶绿茶,挨个送到三人跟前,“尝尝看我珍藏万万年的苍山雪绿。”
茶刚送到嘴边,安之顿住,奇道:“珍藏万万年?”
释槐解释道:“我与阿隐相识在上古,到如今,算来应该有个万万年了吧。”
仿佛回忆到什么美好的事,他嘴角挂笑,沉浸其中,“他啊,就喜欢喝茶钓鱼,苍山雪绿是他最喜欢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喝不了酒,但醉茶。”
听了半天,安之听出来了,这个释槐和居狼是一样的,都在等一个人,难怪两人能认识这么长时间。
他心里酸酸的,将那苍山雪绿一饮而尽。
一旁,秦淮也小酌一口,随即叹道:“好茶!”
安之对秦淮说道:“喝茶钓鱼听戏儿,你跟怜舟隐应该挺有话说的。”
“不可能。”秦淮果断否认,严肃地说:“怜舟隐既是婖妙,婖妙又害了父皇母后跟你,从今往后,我都不可能原谅他。”
释槐起身,一拂衣摆,在三人面前跪下,“我代阿隐向各位说声抱歉。他有他的苦衷,可我觉得你们不愿意听,就这样吧。”
不知怎么了,安之其实并不怪怜舟隐。他拿过茶壶,又斟满一杯茶,说道:“我,以茶代酒,一笑泯恩仇。”说着,一饮而尽,爽快利落。
“你疯了!?”秦淮不理解,“怜舟隐是婖妙!他把你害得很惨!”
安之轻笑一声,“我从来没觉得我是沈渊,又何来仇恨怜舟隐一说。怜舟隐会那么做,总归是有他自己苦衷的吧。众生皆苦。而且,放下之后,我觉得心里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