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想灌木丛里发出“啾”的一声。
他探头看去——休曲!?
“啾!”——休曲又朝他叫唤一声。
果然是鸡仔!
“你是鸟儿,又不会水,跟着我干嘛?”话虽如此,但沈渊还是乖乖地走出石碑,蹲下身,伸出手,迎它站上手。
然而,休曲错过他的手,直直往井边蹦跶去。
“哎!”沈渊没反应过来,只听“噗通”一声,休曲直接跳下井。
“休曲!”没多想,沈渊跟着倾下身体。
突然,他的喉咙一紧,随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半夜三更到此井边来做什么?”
沈渊转头看去,只见那人正一只手提着自己衣领。他头发花白,面容却年轻俊朗,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只凝视片刻,便叫人心里发颤。
怎么这时候遇到汪盼呢……沈渊心道他来得不是时候。
“我问你,你到此井边来做什么?”汪盼冷声重复道。
“来做……做……”汪盼是蓬莱少岛主,沈渊怕他拎自己回去受罚,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做什么?说不出来吗?”汪盼逼问。
沈渊嘘声道:“井既然挖了,就是给人用的嘛……还能做什么?……”
“其它两口井可用,这口不行。跟我回去见岛主。”
虽然沈渊没有痛感,但也有三样恐惧、疼痛的东西——汪岛主的雷电、清源鞭、蜈蚣。
沈渊汗毛直立,破罐子破摔,不讲理道:“岛上有三口井,这口井死过人还是什么禁地?如果死过人就在这儿立块碑,禁地就麻烦请人好好看守。就一口普通的井,凭什么不能到这里来?还有没有人权?我是学生,又不是犯人。”
汪盼沉默片刻,方道:“确实普通。”
说完,手臂一提,一拉,将沈渊身体放正,“站好。别掉下去。”
“我的鸟儿掉里面了。”沈渊哼哼一笑,纵身一跃。
“盼盼——”
汪盼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眼前场景恍惚中与儿时的记忆重合。
母亲脸色苍白,眼神却很温柔,她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下一秒便消失在井中。
“母亲!”汪盼大叫一声,下意识去救人。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灰蒙蒙一片,天将要亮了。
耳边是风声,海浪声。
母亲!
汪盼猛地坐起,环顾四周,唯见沈渊。
只见他立在沙滩上,向海里挥手,仿佛告别什么人,“老龟,一会儿别忘了来接我们!”
语毕,他朝汪盼走来。蹲下,道:“那啥……对不住啊,我不知道那口井就是……”
方才,老龟将汪盼母亲之事与沈渊说得一清二楚——汪式在汪盼十岁时,便投了井。
汪盼则在旁亲眼看着一切发生,无法阻止,只得嘶声力竭地哭喊。
汪盼与沈渊同龄,当时才十岁,至亲从眼前投井而死,留下的心理阴影一辈子都不能消失。
而刚刚沈渊又在那道阴影上划了一刀。
“沈渊,你敢擅自出岛,跟我回蓬莱领罚。”
沈渊正为汪盼儿时的遭遇感到心中凄惶,没想到下一秒,他就给自己绑上缚灵绳。
“不行不行,我出来是找鸟儿的。”沈渊扭动手腕,见挣脱不了,反倒把手腕弄得通红,便急道:“我的鸟不见了!真的!”
“休曲为三青鸟,灵性很高,丢不了。”
“灵性高有啥用,它肥啊!飞不了多远,掉海里怎么办?”
汪盼脑海里浮现出休曲的样子,点头道:“的确。”
“对吧。”见他有所动摇,趁此机会沈渊补充道:“岛主说做人得说一不二对吧?”
“是。”
“岛主常说言行一致,说到做到,那我答应老龟要帮它带酒,我要是食言了,是不是就违背岛主所言?”
汪盼凝眉,迟疑一会儿,才道:“……是。”
“我擅自出岛是不对,可你怂恿我言而无信,你是不是也有连带责任?”
“……”汪盼察觉到对方在下套给自己,他默默退后一步,沉默无言。
沈渊追上前,肩膀撞了撞他胳膊,追问:“是不是嘛?”
汪盼瞟了沈渊一眼,道:“是。”
傻子,真好骗!——沈渊暗笑一番。
“那赶紧把缚灵绳解开,我去昂琉街买酒之后,再跟你一道回去。”
“不行。”汪盼果断拒绝。
“为什么!?”沈渊吃惊道。
“你擅自出岛,是一回事;帮老龟买酒,另一回事。绑着手,一样可以去买。”
“昂——”沈渊往地上一坐,双脚乱蹬。
他此举让汪盼猝不及防,沙土打了一身,忙远离他,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人做这副姿态,成何体统!”
“你这是把我当犯人了,这样在大街上走一圈多影响形象,我可是九离皇子哎!——你还是自己去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