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喉咙中发出低吼:“是谁?!——是谁?!——”
气愤非常,他的瞳孔竖起,显露出乌鸦的金黄色瞳仁,乌黑的鸦羽慢慢攀爬至全身。
他化为一只乌鸦,扑腾翅膀,追上那名从神龛中逃跑的男子。
皎月高悬,照得周围一派光亮。
男子手中紧握留影珠,漫无目的地四处逃跑,没有方向、计划,只撒开腿往前,嘴里不断念道:“不是我要杀你不是我要杀你……是神女,是神女要我这样做……”
乌鸦从月前飞过,落定在男子跟前,瞬间化为盛怒的和尚,挡住他的去路。
“妖啊!”男子一屁股摔在地上,吓得双腿无力,在地面爬行。
云石一步步向男子逼近,一脚跺住他的一条腿,狠狠碾压踩踏。
“啊啊!!——”男子发出一声嘶鸣,再跑不了。
“你一路说是神女要你做的?”云石踩着男子的腿不放,蹲下身,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拽起,沉声问道:“是哪位神女叫你几次三番要我孩子的性命?”
剧痛难耐,男子面目狰狞,“婖、婖……玉山殿上的婖妙娘娘托、托梦给我……”
乌鸦金黄色瞳仁划过一道精光,又问:“是婖妙娘娘让你杀我孩儿?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这么做?”
男子断断续续地回答:“她、她说:《河洛》是她交给何靖风……再代为交、交给你暂时使用的……你若是还想再使用《河洛》就要……就要听她的话。她也、也会点你成神……”
云石厉声道:“还有呢?——!”
男子继续道:“你是妖,没她的点化,无、无法悟道成神……就像、像以前你在典娥的楼中大开杀戒,无论你装得再好,只一点点刺激就会、会妖性毕露,比如现在……”
听闻,云石头皮一松,缓缓松手,放了男子。
男子趁机揉了揉发痛的头皮。
云石扶起男子,注视着男子的双瞳,和缓了语气,问道:“婖妙娘娘让我怎么配合她?”
男子道:“去云台阁偷出赤子厄的互蒙金鼎和雷火羽扇。把羽扇交给木柿,而你则带着互蒙金鼎去蓬莱,无论用什么方法,婖妙娘娘都会帮你,你只务必让沈渊出现在浔武。”
云石问:“为什么要偷互蒙金鼎和雷火羽扇?”
一反方才紧张兮兮的狼狈模样,男子背起双手,挺胸抬头,解释道:“蓬莱岛楚云要炼制消魔予沈渊,你偷这两样东西是嫁祸沈渊,让赤子厄拒绝参与帮助此事,顺便引沈渊前来。”
云石又问:“为什么要引沈渊前来?你们要做什么?”
男子面露不虞,“不该问的你不要问。”
“好。”云石又问道:“可是,木柿那孩子已经死了,我偷出羽扇后交给她又有什么用?”
男子将从木柿手中抢来的留影珠拿出来,交给云石,“把这个给江月,剩下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云石一再问道:“你们先和木柿定有计划,而后木柿死了,你们就另找江月?”
男子不耐烦地说:“随你怎么想好了。”
“你总要让我问清楚吧。”云石又问:“木柿一介凡女,又因何与你们合作?”
男子笑道:“呵呵,这一切都是你种得因啊。”说罢,他举起手掌,拍向云石光洁饱满的额头。
瞬间,一些画面电光火石地出现在云石脑海中:
夜半,继江月邀请木柿一起去往素馨花从而被她拒绝后,她独自去往那处。
逸舒君神龛前,她跪下,拜三拜,说道:“你答应我会给我留影珠的。”说罢伸手摸去神龛中。
摸索半晌,她拿出留影珠。
可却听身旁的草丛中传出窸窸窣窣巨大的响动。
跟着,一大群人纷纷从草丛中站起身。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估摸已有五十六、七岁。他指着木柿,大喊一句:“花神说得没错,你就是方汵!”
听闻,一位不明白四十年前发生的事的年轻人问到自家父亲:“方汵?——父亲,谁是方汵?”
父亲如实回答道:“肖烛汍和方汵母女是四十年前致使浔武发生瘟疫的凶手,是两只恶妖。她们事情败露,双双自杀。逸舒君庙前有两只石狮子、一口叫巨石压住井口的井,那井下就镇压这她们的尸身,那两只石狮子也是做压制之用。云石主持每日清晨在井边打坐念经也是镇压超度她们。”
那年轻人疑惑不解,“不是说她们死了嘛,那木柿又怎么会是方汵呢?”
话音刚落,木柿发出“哈哈”一阵狂笑。
此笑声乖张狂妄,与平日里她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听闻,那年轻人蹙眉,担心到木柿,“她不会这样笑的。她是叫方汵上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