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徊鹤对汪盼的管教一向严格,教他分清是非,不要助纣为虐,他自己的眼里也黑白分明。
他严以律己,身为三大古神之一更是恪尽职守,从不犯糊涂,没做过错事。
他一定清楚在沈渊一事上做错了,而知晓原委的他心里一定会很痛苦,因为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虽然一早就猜到了,但从汪徊鹤嘴里亲耳听到答案,勒石还是为之大吃一惊。
这就像虔诚的信徒违背了自己的神明。
他微张嘴唇,呆呆地盯着汪徊鹤。
汪徊鹤缓缓睁开双眼,眼底闪烁着隐隐泪光。他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勒石的头顶,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罢,转身离开。
眼眶刹那间湿润了,勒石怔怔地望着汪徊鹤离去的背影,脚步声在耳边回响,声声清晰。他轻轻抖着下唇,“你既有壮士断腕之决心,何以没有承认错误的勇气?”
望思台归于沉寂。
半晌,小奴冷得不行了,打了个喷嚏。
勒石恍然清醒,回头看了看那小奴。
衣衫褴褛而消薄,嘴唇冻得发乌,身躯细细地发抖,时不时能听见牙齿“打架”的声音。
反观自己,里三层,外三层。
他解下外套披风,伸手送给小奴。
小奴想接下,双手伸到半空,又放了下去,摇头道:“我很脏,会弄脏你衣服的。”
勒石淡淡地说了一句:“不会。”而后走上前,主动把披风给小奴披上。
小奴左右看了看披风,忍不住“呵呵”一笑,既天真,又冒着些傻气,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才十一、二岁,本应该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里宠着的年纪,怎么会沦落到这个田地?
“小奴,你叫什么名字?”勒石问到他。
小奴神色黯然了下去,“小时候他们叫我‘喂’,现在他们叫我小奴……”
“你没有名字。”勒石道:“那我叫你无名好了。”
“好!”小奴小心翼翼地打量到勒石,奇道:“你难道也是被父母卖了吗,可我看你很健康啊?”
一个“也”字,小奴怎么弄得这般境况的原因已经很清楚了。
勒石看到小奴的一把银发与双眼,脑海里想到浔武大街的方汵。他心里略感失望,小声喃喃道:“总是如此……难道天生不同,便是妖异了吗?”
小奴听到勒石在嘀咕些什么,可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清。他问道:“你在说什么?”
勒石轻笑一下,岔开话题,问到小奴:“我送你回家可好?”
肉眼可见的,小奴眼底闪过一道喜悦的光,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可眨眼间便消失了。像霜打过的茄子,他蔫了下去,摇摇头,很理智地说:“我不能回家。我的父母只喜欢哥哥,不喜欢我。”
“不会的。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勒石说道。
“可我有残疾,远没有弟弟健康。”小奴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娘亲说我在家里会连累一家人……”
“所以你的父母就把你卖到望思台当奴!?”勒石有些气愤。
小奴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们有自己的苦衷……”
勒石长吁一口气,伸手摸向腰间,摘下一块碧绿玉佩,塞进小奴手里,说道:“我叫勒石,妖族将军勒光之子。等你自由了,你就拿着这块玉佩去妖域找我,只要这块玉佩在,妖域就没有任何一只妖敢伤害你。”
他向小奴承若道:“我一定会帮你离开望思台。”
小奴鼻头一酸,眼泪汩汩。跟着,他突然想起什么,轻咳两声,清理了喉咙,说道:“典皇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喜极而泣而变得微微沙哑。
勒石谨慎地问道:“典山有没有跟你说是谁?”
小奴回答道:“沈渊。”
他回答得很果断,不像说假话,勒石便跟着他走了。
天外的大雪依然在下,势头很大,大有要下一个月的感觉。
勒石本以为小奴会带着他离开望思台大殿,没想到却带着他绕到大殿最后。
这大殿里面卧虎藏龙,竟有一处地下暗道。
小奴打开暗道入口,自己打头阵进了去,保证安全后才邀到勒石一起下去,“进来吧,这里面没有危险。”
地下暗道四通八达,岔路口一处接一处,如果不熟悉这里,定会绕死在这里面。
有一说一,典山造这望思台定是下了血本。
独占一座孤峰,占地面积十分大,殿宇一座连着一座,每个大殿瑰丽辉煌,而身处的地下暗道更是豪华。
金砖为地,青石为墙,头顶一整幅壁画,照明为夜明珠。几乎走三、四步就会看见一颗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