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汪盼问道。
光洁的额头痛出了薄汗,丝丝缕缕地银发紧贴脸颊,可安之却嘴硬道:“我……我才不疼!……”
“这药是我花费几千年研制而出,就是去除你后背的鞭伤疤痕。在给你用之前,我已经试用过了,明明很疼。”汪盼停下手里撒药的动作,“阿渊,疼的话你就叫出声来吧。”
“不疼!”安之依然逞强。
汪盼长吁一口气,“好——”说罢,又开始为安之涂药。
随药粉所到之处越多,安之越痛。为了不让汪盼听到奇怪的声音,他埋脸进厚重的被褥中,不自觉绷紧了腰身。
只堪盈盈一握的细腰,因疼痛而肌肉紧绷,脊骨处深凹下一道“沟壑”,冷汗顺着“沟壑”缓缓流入……
“唔——嘶——”
耳边隐隐传来呻吟。
汪盼见他宁愿用被褥紧紧捂着自己,也不愿在他面前说痛,心里莫名失落。他道:“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说。我希望你可以在我的面前表现得肆无忌惮,不要有那么多顾忌。”
为防止说话时间太长,声音会控制不住地漏出来,安之快速地说道:“凭什么信任你?”
汪盼丝毫没有思考迟疑,“我爱你。”
“啥子?!……”安之以为听错了。
爱?!
汪盼怎么会爱沈渊?!
当初引他入死局,眼睁睁看着汪徊鹤掏出他的心,被狗叼走的时候,汪盼没任何表示,还说他是无心之人!
安之质问:“六千年前,西轩门上……”
汪盼打断了他,问道:“你知道应声虫?”
安之道:“在辞叶镇遇到了被人炼化了控制尸体乍起的应声虫。”
汪盼道:“那你知道第一位用炼化的应声虫控制人的是谁吗?”
“我怎么会知道!”安之不耐烦了。
汪盼依然心平气和地说道:“应声虫是趁人活着的时候种入体内,从而控制那人。时间一长,那人便会被应声虫吸取心血而死。若趁人死之前取出则无事,调养几日便会恢复健康;若人死后取出,则无力回天;若人死后没有取出,那尸体便会受到控制。”
安之反问:“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那第一位用炼化的应声虫控制人的是汪徊鹤,而六千年前,西轩门上,你只是体内被种应声虫,是汪徊鹤控制你这么做的?”
汪盼道:“我知道你不信……可的的确确是如此。”
“呵呵——”安之嗤笑一声,“你还有自知之明,料到我确实不信。就像我说当年沉岛一事不是我干的,你们就会信吗?”
汪盼决然道:“我信!”
如此坚定地选择相信沈渊,安之哑然,心里暖洋洋的。片刻后,他说道:“我就是不敢再信你。”
汪盼道:“以后你会记起来。时间终会证明一切,还原一切。”他很温柔,只解释当年,一点儿不强迫安之去相信。
那药早已撒完,安之感受到背后一片暖意,加之华阴函谷一事刚过,他觉得好累……
让一切放放吧……
渐渐地,他趴在松软的被褥中睡着了。
第0119章 殊途不同归 二
“阿渊!——阿渊!——”
安之被一声声大声的喊叫声惊醒。
他猛地睁开双眼,只见缚灵绳已收起,他的手脚得了自由。他躺在床上,原本压在身下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疏松暖和;叫汪盼撕坏的衣服也换了件新的穿在身;后背的鞭伤也不再隐隐作痛。
坐起身,回头看去,后背光洁一片,皮肤细腻白皙,没了鞭伤,连六千年前的陈年旧伤也消失了。
“汪盼果真有意?”安之喃喃道。
“阿渊,我害你离开蓬莱!”那把他惊醒的叫声又在门外响起。
安之掀开被褥,不慌不忙地穿上鞋,拿过脊骨刀别在腰带里,才推开门查看。
“向延?”他看着门外神色焦急的向延,问道:“发生什么了吗,你干嘛这么着急?”
向延看见安之没事,一颗提起的心落地。随后,气恼道:“你还这么没心没肺!那汪盼怎么对你的,我能放心他把你带走?”
安之睡醒,才想起这一茬。也是向延担心他,一片好心,怎能看付之东流?他抱手一揖,“让你担心了。我并无大碍。”
“那好,我带你走,离开蓬莱。”向延抓去安之的手腕就要带走。
“郁都岭已然叫典山发现,你能带沈渊去哪儿?”身后响起楚云柔润儒雅的声音,他阻止向延,挽留道:“不如你们就在我蓬莱住下吧。”
楚云说得对,向延犹豫了,不知如何是好。
安之想起楚云拿折丹的蛊玉骗他是息壤,并叫他拿着蛊玉在典山面前晃悠,以此救谖竹,引得典山突然要杀他,而楚云却像没看见一样,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