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车子停下的摩擦声震耳欲聋,还有接连不断的脚步声。
许莹澜正欲往楼里去,忽然看到地上蹲了个人,一眼认出是姜暖。
她叫住同来的舒枫,两人看她缩成一团在抽泣,赶紧跑到她身边蹲下。
舒枫替她拍去后背的雪花,焦急地问着,“你怎么了?别吓我们啊!”
听到好友的声音,姜暖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臂,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声音哑着,“你们怎么来了?”
舒枫拨开她的发丝,“我们担心你,小澜开付先生的车来的。”
姜暖抽噎,“你们没提我要跟谈煜……”
“没有,一个字都没提,来的时候也找好借口了。”
姜暖点头,“谢谢。”
一旁,许莹澜看到这一幕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她扶住姜暖的肩,压着火气问道:“是不是谈煜拒绝你了?我找他算账去!有眼无珠!”
姜暖见许莹澜要走,伸手拉住她,“不用了,别去。”
她撑着冰凉的地面慢慢起身,忍着双腿的酸麻感,望着没入暗色的嘉阳顶层,沙哑着嗓子说着——
“谈煜已经准备出国了,应该是要相亲。原来我为他做的一切并没有进到他的心里。”
她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我该庆幸,在正式跟他表白前知道了这些事。”
不然,就连现在这点尊严都会荡然无存。
车钥匙落回许莹澜手里,姜暖的声音脆弱得几乎听不到,“我现在不方便开车,能请你送我回家一趟吗?还有,今天的事请你们帮我保密。”
旁边的两人纷纷应下。
许莹澜担心姜暖的身体,把付尘淼的车钥匙放前台又交待了一声,就带着姜暖和舒枫上了车。
路上,姜暖一言未发,靠着椅子望窗外。
舒枫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你一晚上没吃东西,要不去吃点饭再回家?”
姜暖被冻住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她收回视线,眼睛里的水痕渐渐褪去,接过水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几口。
冰凉的水流灌入胃里,是透心底的凉。
姜暖喝完,盖好瓶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你们不用担心,我这种情况都算不上失恋,顶多是单相思认清了现实。”
怪自己年少轻狂,不知道世间险恶。
谈煜这种雪山巅上的矜骄男人,永远站在高处,给予她的任何善意对她来说都如同珍宝。
可反过来,她做什么都打动不了他的心。
哭过以后,人也冷静下来。
姜暖抿住唇,握着矿泉水瓶身的手上加大了力度,车内发出咯吱的响声。
封闭的空间里,这声音格外渗人。
开车的许莹澜默默看着后视镜,跟后排同样懵的舒枫对视了一眼。
这孩子怕不是疯了吧。
等把姜暖送到小区外,两人坚持要去陪她,却被姜暖推拒。
“你们今天替我花了这么多心思,真的谢谢你们。但我今天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先上楼了。”
说完,姜暖关上车门,径直上楼回家。
一开门,家里大半被夜色淹没,只有零星几点碎光隐约照出回房间的路。
姜暖没有开灯,脱了鞋子丢下包,推开阳台的门,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恶劣的环境更能让人看清楚形势,看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忍着凉意呼吸了几口冷气,耳边雪落簌簌的声响在暗色中被放大,隐约可见缓缓飘落的小白点。
喜欢谈煜是真心,而真心越多越小心。
她已经没有了那种在感情面前横冲直撞的勇气,反而用尽一切办法小心呵护。
而结果是,真心还没被捧出,就被震了个稀巴烂。
不知过了多久,姜暖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转身进了房间,锁了门。
她打开桌上的小灯,拿出压在桌面下的那张姻缘签,用手掌碾了一遍表面。
原来解签的那句受磋磨应在了这里。
差点把人磨没了。
姜暖真心觉得自己小看了佛祖的力量,在心里跟神佛道歉后,把这张姻缘签塞进了最底下那个常年都不拉开的抽屉里,重重地关上。
男人算什么!
事业才是最香的!
姜暖痛定思痛,觉得实实在在的金钱比男人靠谱多了。
男人只会今天对你好,明天又相亲。
金钱就会踏踏实实地在银行卡里。
她先在群里给姐妹们发消息报平安,又私信跟许莹澜说了两句话。
许莹澜说不定晚上就要见到谈煜,为免事情扩大化,她还是请许莹澜不要有不好的情绪,也别跟谈煜提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