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她与窝在隔壁的何莲笙四目相对。
何莲笙用“你也不过如此”的表情看着她,扯了扯嘴角。
秦萱这一刻才知,自己在外隐忍时,这何莲笙在里面是何等享受。
她受不了这种参差。
秦萱跟着扯了扯嘴角,两人相互不屑的一嗤,又同时扭开脸,各自占据一方,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舒适。
外间,知晓全情的秦敏连忙对公主抱手一拜:“多谢殿下,舍妹之前言语上多有冲突得罪,在下替她郑重向殿下道歉。”
“小事,不必挂怀。”公主满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径直离开。
秦敏赧然一笑,正欲与宣安侯说点什么缓解刚才的尴尬,转眼却见一道人影掠过眼前,人已跟了上去。
公主的马车又大又稳,之前何莲笙躺在一侧,李星娆还能坐另一侧,现在躺了两个,即便她上得了车,坐着也未必束缚。
果然,李星娆没有上马车,而是走到安静的树荫下,活络筋骨,展望绿景。
“把马车给她们,殿下坐什么?”
彼时,李星娆正双手反绞向上,极力的抻开身子,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春衫轻薄,甚至能看到那两条遮在丝衣下若隐若现的玉臂。
公主并未回头,语气淡然。
“有手有脚,有车有马,难不成靠你驮着?”
姜珣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眼神往某个方向扫了一眼,故意道:“原来殿下在打臣的主意。”
从他的角度,隐隐看到女人的唇角轻轻一抽。
她转头看了过来。
“有句话,本宫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珣毕恭毕敬:“殿下请讲。”
“滚。”
……
又是一顿美滋滋的野餐。
不少人吃开了胃,私心觉得正经驿站提供的伙食,还比不上野炊食物来的美味勾人。
毕竟,公主的人每逢城镇大市都会添置新鲜食材,保存食材的冰箱都装了两车。
以至于众人再看公主时,眼底的笑容和恭敬都深了三分。
到这时,李星娆才慢半拍的品出姜珣作此安排的深意。
姜珣微微一笑:“用民间的糙话讲,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殿下这一路尽可怎么舒服怎么来,也不怕有人背后置喙了。”
公主出行,讲究非常。
三餐管饱,美食不重样;夜必有舍,绝不露天席地;仪容整洁,落脚后必要有像样的净室洗漱。
这也是为什么姜珣说,十日能到都算快的。
李星娆觉得好笑:“难不成有谁置喙了,本宫便舒服不得了?”
言下之意,她爱如何如何,谁管得着?
姜珣也不争辩,温和且顺从:“是微臣多虑了。”
午饭吃得快差不多时,李星娆才想起来:“赶紧去套马,稍后不坐车了。”
之前马场赛事,裴镇为太子赢了一局,太子将当中最好的一匹通身黑亮,四脚浮白的宝马留给了她。
按理说,应当取个“踏雪寻梅”一类的雅名儿,一听就知是宝马。
奈何公主就是不按照常理来,取了个“古楼子”。
古楼子,大约就是比较奢华的胡饼,馅儿厚极鲜的那种。
最损的是,若有人问及古楼子的名称来历,公主便会端着宽容又得体的微笑说,这是姜长史为它取的。
姜珣自如弘文馆以来一直以文采能力著称,“古楼子”一出,把他通身的清雅碾的稀碎。
姜珣去找伍溪牵马,不曾想,伍溪早已经把古楼子套好,还跑了两圈热身。
一问之下,他竟说是公主下的命令。
姜珣狐疑,公主分明刚刚才吩咐他来,那伍溪又是从谁那里听的令?
伍溪这才说,是兰将军传的话,他刚才也看到公主把马车让给两位来月信的娘子,心知公主若不愿乘坐别的马车,定会骑马,所以并无怀疑。
姜珣眉梢轻挑,慢慢转过头,看向正在整顿军队的裴镇,疑惑就此了然。
末了,他收回目光,又看了眼古楼子身上的马鞍脚蹬。
簇新锃亮,但有些地方明显被人为打磨修改过,就是为了给马上的人增加舒适度。
伍溪察觉姜珣的目光:“长史,有何不妥?”
姜珣意味深长道:“这等用心,何来不妥?”
伍溪神色一怔,垂下眼去。
出发前,李星娆过来牵马,伍溪正要搀扶,忽然被身边的人抢先一步隔开。
姜珣站在马前,牵着缰绳:“殿下请。”
他的神态言行都略显做作,李星娆很难不注意到古楼子这身穿戴,眉梢轻轻一挑,越过姜珣来到古楼子身侧,近距离观察这副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