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看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刚安慰完自己不需要害怕的话下一刻就打脸了,纪语卿吓得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跑。
不料从地板中突然伸出了两只血淋淋的枯手,死死桎梏住他的脚腕。
小青年求救性地看向旁边几人,结果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腿皆被鬼手束缚着。
江楼弃墨深的瞳仁骤然缩紧,试着挣扎几下却无果。
他飞快将一张金色的驱煞符拍在尚未被鲜血完全侵蚀的地面,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把不锈钢折叠小刀横刮向自己的手掌心。
“江楼弃,你做什么?”
谢九尘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拿刀子的手腕,那眼底深处掠过的愕然之下藏着一丝怪异的焦急。
江楼弃侧过脸瞥了眼那抓过来的手,又看着那人,眼里溢满了星星点点的欢喜,轻笑道:“怎么?舍不得我流血啊?心疼了?”
闻言,谢九尘陡然松开,白皙的脸颊旁偶然间掠过一抹红晕,“没有,还请自便。”
“好吧,不心疼算了。”
江楼弃神情一度失落,举起刀尖无声无息在左手上抹了一刀。
温热的鲜血刹那间淋漓沁出,一滴又一滴地串成红线掉落在纸符上方,晕染成咒。
那比普通符咒大两倍的驱煞符微微颤动,几秒就把滴下来的血液吸食殆尽。
浓郁又刺鼻的血腥味道飘浮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谢九尘这次却没有掩鼻。
那深沉得如同幽潭的眸底,终究如同落下一片树叶,震荡出波痕。
“祥瑞御免,诸邪退散!”
江楼弃的声音低沉沙哑,透露出一股子天地鬼神都不可撼动的威严,竟有些陌生到跟刚才判若两人。
条条迂回的符文从黑色变成殷红,化作一团熊熊烈火。
星火燎原,愈烧愈烈,连旁边楼房的玻璃窗都炙烤得炸纹。
火焰吞噬掉铺天盖地漫延而来的血,一条条枯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灼烧成灰。
这烈火与当年的陵光神君相比不值一提,可却微乎其微流淌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谢九尘只感觉身体突然僵直,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薄唇微微翕动了下,思维如同漆黑夜里的一滩死水。
幻境破灭,真实的704病房呈现于眼前。
“我靠,江哥太他妈帅了吧!”
周嘉翊趴在地板上用力敲了敲,两眼闪动着亢奋的光芒。
“基操勿夸。”
江楼弃晃了晃手甩掉几滴血,把一张黄符缠绕在伤口之间。
只是他那面容一度煞白,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双腿站立都立不稳了,连声音都遥远得不似自己的。
江楼弃倏然间察觉到了谢九尘脸色复杂的异样。
那眼前人双目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
他现在已经没力气去思考这些不明所以的东西了,整个人软绵绵倾倚着谢九尘,将脑袋靠在那肩膀上。
“你怎么样了?”
谢九尘担忧地偏头看他,额前的一缕刘海在空中微垂,漆黑柔软,却掩盖不住眼眸中透出的关切。
江楼弃微阖双目,说话有气无力:“放心吧,回去炫两根萝卜干补补就好了,反正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哪知对方并不领情,抬起另一只手推走他,立即站远了些,“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什么习惯……”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地就被纪语卿截断,这小青年眼神直勾勾盯着某处。
“江哥,你们看后面……病床那里,那边好像有人!”
后半句话是在耳边炸起来的,江楼弃半捂着无辜受伤的耳朵,又不舍得像欺负周嘉翊那样弹他一脑门。
男人轻轻转过身,触目所及,竟讶然失语,面色更加显得凝重起来。
病床上是有人不假,但那病人却是躺在一盏北斗七星状的仿古长明灯前面。
魁灯被一个深筒状的玻璃罩罩着,连接在后面的其他六盏末灯哧哧忽闪,微弱的火焰处还有一道小巧的丝质屏风。
煤油灯里面的油是尸油。
棉芯似乎是一撮经过特殊改造的头发制成,看上去就跟老式的油灯没什么区别。
慢慢地,只见那燃烧的光亮就像是在成长,直到最后变成一个淡蓝色的火星,依然很小,但却明亮而平稳。
“这灯……”谢九尘顿了顿,却没有接着说下去,深思的侧颜上浮动着一丝薄怒。
“是七星灯,也叫生命之灯。”
江楼弃轻抚耳钉,顺着他的话头又继续说道:“古时有传言说诸葛亮借助七星灯禳星,想要向天再借十二年寿命,却以失败告终,难不成居然有人异想天开要借命?”
“而且传说北斗管消灾去难,南斗是延年益寿,所以不论是借命还是拜斗一般都是向着南方拜,难怪病床会朝着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