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身后的纪语卿忽然顿住了脚步,生根似地停在原处,听觉也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其他两个人都关顾着走路乱瞟,倒是谢九尘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小纪同学,你怎么了嘛?”
听到这句话,江楼弃也立即折返回来,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楼梯口,又看向那小青年,面露疑惑,“干嘛呢?”
“江哥,谢老师……你们听见了吗?有哭声……”
纪语卿神经兮兮地盯着周围的墙角,僵直了双腿,“而且好像还是婴儿的……”
“是吗?”
江楼弃摸着后脖颈往四周瞅了瞅,视线无意间撞上了玻璃窗里贴着的一张白脸,嗤笑道:“嚯,你说的是那东西吧?”
纪语卿循声望向来处,身子像触电似地抖动了一下,顷刻间就与那哭泣的东西四目相对……
而且那诡异的玩意还不止一个!
不远处的人流室一整个埋没在黑夜之下,从外面看就如同一个无底深渊。
原本昏暗的玻璃窗上无端出现了好几张惨白如纸的婴儿面孔,连五官的轮廓都还没来得及在子宫里完全形成。
那些个滑溜溜的身躯薄如蝉翼,呈现出一种扁平状,宛若纸片一般,贴附在窗边。
“唰唰唰……”
它们不停抓挠着面前的玻璃,骨肉相连的十指苍白又透明,像蝾螈的脚趾。
纸婴惊恐地瞪圆了半只模糊不清的眼睛,断断续续地呜咽。
那哭声尖锐刺耳,伴随着手指骨与玻璃那种摩擦的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非常不舒服,跟抓心挠肺似的。
第51章 因为他们都被我吃了呀
“他们应该是被人堕.胎的、不足月份的婴灵。”
谢九尘目视着玻璃窗户,那深锁的眉毛、和被利刃似的寒风轻辙过的脸,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江楼弃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说道:“堕.胎是民间说法,实际上就是人工流产,他们有魂无身,未成人形,因为有怨念,所以在最后的地方徘徊不去。”
“啊……这样啊,仔细想想他们还是挺可怜的,连人世间都还没来得及见一面就又匆匆走了,既然当初不想要,干嘛还要怀上?”
纪语卿颤颤地抬起头看着纸婴,眼里的七分恐惧转而化作了悲伤。
那些同情和气愤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从他的话语中倾泄而出。
见这小青年一副又害怕又要看、还要半死不活的表情,江楼弃不禁哼笑了一声。
“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追求刺激了,安全防护都没做到位啊,啧啧啧。”
“安全防护?什么?”
谢九尘没听懂他的话,那双想要探询答案的眸子盛着一尘不染的纯白,澄澈干净到不容任何尘埃玷污。
江楼弃尴尬地愣住,膛目结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一窍不通的人解释。
空气顿时沉默了好几秒。
周嘉翊忽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非常热情地充当起好人,“谢老师,我跟你说啊,就是……”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楼弃用手捂紧了嘴,并且还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就你最懂,要敢说的话,小心我办你!”
周嘉翊果真就让这诈骗小孩的话给吓着了,使劲摇着头不说话。
原本要附耳倾听的谢九尘最终什么答案也没听到,显得极为不解。
江楼弃轻轻将这人给拉了过来,神色间透出一种恣意张扬的气息,嘴角邪邪地勾起,“干嘛要听他说啊,还不如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嗯,好吧。”
谢九尘暂时放弃了这个问题,静静地看着对方走向人流室的玻璃窗前,沉下声音喃喃自语:“没有以后。”
江楼弃自然没有听见后面那几个字,镇定自若地站立在窗前。
男人的手指间掐住一张化煞灵符,念诀浮光。
“魂起怨灭,皆由往生。”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符篆忽而猛烈地抖动起来,随即从指间脱离,竟穿透过了玻璃,化作点点炫金光芒飘飘洒洒。
那些残符尽数落在婴灵的身上,它们从头到脚不断流淌着黑色的液体,看起来十分狰狞,并且还在拼命地挣扎着。
凄厉的哭声一瞬间就被光雾阻隔了,不多时,这些人间的弃儿便消散于窗前。
“完事了,敢死队接着探险。”江楼弃拍了拍手掌上的一缕黑烟,气定神闲地继续爬楼。
再往上的楼层基本就跟之前走过的一样了,住在这里的病人全都是疯疯癫癫,还神经兮兮。
连同那个大铁门都不曾挪动一丝一毫。
几人这一次却是安然无恙地爬上了四楼和五楼,简直平安无事得太过古怪。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都是风平浪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