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客进来到现在的二十多分钟里,他的嘴就没停过。
林浩一听更担忧了,“我不知道……”
“那他妈呢?”江楼弃突然感觉这几个字像是在骂人,轻咳了一下连忙换句话问他:“也就是你老婆,没在身边?”
“唉……秀娟她死了……”
男人的声音很是沧桑,两只深陷的眼睛空洞无神,其中蕴含的无尽绝望和难言的愧疚似泉涌般撞击着脑门,瘦骨嶙峋的身体再也无法忍受煎熬。
“怎么死的?”江楼弃放下手里偷偷玩弄的钥匙扣,略显懈怠的目光划过一丝愕然。
林浩长长叹了口气,额头和眼角上的皱纹更加明显,“是难产死的,当时我出差了,想着秀娟不会那么快临盆的,结果……她没能及时送往医院抢救,人被活生生拖没了。”
“噢……人死如灯灭,还请节哀吧。”
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江楼弃心如止水,泛不起太大的波澜。
或许是深受这份工作的影响,又或者是亲人接连离世,他对于生死的念头很是淡薄,连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看开了,还是早已麻木了。
他将所有油然而生的想法禁锢回牢笼里,眨了眨倦涩的双眼,往刚才的话题接下去,“那为什么没有一尸两命呢?”
林浩直接摇头否决了,“没有,小年出生的时候是在路边被人发现的,还有他妈妈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出租车里,而且怪就怪在……”
男人害怕地哽咽了一下,他的嘴唇哆嗦着,好像拼命地想说出后面的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那张脸上恐怖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只有两只眼珠子不住地在闪动。
“怪在哪啊?不要吊人胃口嘛!快说快说!”周嘉翊心急如焚,薯片也不吃了,径直从座位上弹起来,吃瓜吃到一半突然没后续的痛苦谁懂?!
在众人期冀的注视中,林浩酝酿好糟糕的情绪,眼底薄薄的悲凉浮现出来。
“法医鉴定说秀娟已经死了有一周了,尸体都严重腐烂了,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出租车上?小年也是好端端的,有血有肉,简直太诡异了!”
江楼弃脑海里忽然有了答案,决然的语气不容置疑:“是尸母,死前因为怨念太深,靠着那一点怨气驱动,所以变成了行尸走肉,只为了能生下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
“有怨念必定会有执念,那么尸母的鬼魂就不会离开。”
褚知行破天荒插嘴了说一句,身为僵尸,对这些诈尸什么的倒是有些兴趣。
闻言,几个同事给他投去震惊一整年的目光,看得他还以为这些人没见过世面。
“不错啊,还挺懂。”江楼弃微笑着望过来,眉宇微挑地看了褚知行一眼。
那眼神闪烁间,显得复杂而微妙,透着一股子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精明之色。
褚知行将目光瞟向别处,假装没听见一样,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懂还混什么江湖?
他总觉得江楼弃那句话不像在夸奖自己,更像是嘲讽的……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尸母鬼魂?到底咋了,我儿子还能救吗?”林浩焦急地攥紧了手指,听他们讨论的一头雾水。
江楼弃招了招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耐心同男人解释:“这样吧,我说简单点,就是你家有鬼,这个鬼还是你老婆,你老婆因为放心不下孩子,有了执念就无法投胎,所以经常半夜出来照顾或者逗弄你儿子,你才会听见那些笑声。”
“这这这……难怪小年总是无缘无故笑,真的是孩他妈回来了?秀娟既然是我妻子,也是小年的母亲,应该不会害我们吧……”
林浩全身心的恐惧在得知情况后慢慢消散了一些。
说来也怪自己,如果自己不是为了那么一点破钱执意去外地出差,妻子生产的时候也不会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生前不能陪伴妻子左右,确实该死,现在对方变成鬼了,也依然没有怨恨自己,所以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弥补她……
“不行,先生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江楼弃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林浩顿了顿,对方竟然能从脸上的细微表情就看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这么玄乎?
这个姓江的所长果然不一般。
但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很是不明所以:“为什么啊?”
“这还要问么?人鬼殊途,跟鬼在一起久了会被耗死的,你别想不开啊。”
江楼弃慢条斯理地泡上热茶,端一杯放在他面前,“冰岛普洱茶,可以提神醒脑,我看你印堂发黑,三火微弱,是被鬼缠身的征兆。”
林浩乍一听觉得确实有道理,自从秀娟死后,他每天夜里常常梦魇,白天六神无主,什么事都做不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