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人群流动起来,推着她靠近祭坛中央的高台。
台上几位衣饰鲜明的祭司左右排列,簇拥顶端青铜树下白衣飘飘的身影。
一头银发灿若星河,圣洁美丽的容貌能令所有人自动臣服,是那执行血祭的白袍男子。
此刻祭台上堆满鲜花,气氛祥和,许多妙龄男女排成纵队依次登台来到白衣男跟前,虔诚地埋首跪拜。
白衣男慈爱地捧起他们的脸,亲吻他们的额头,微笑着道出祝语。
褚潇几次想挤去别处,都被人群堵回去,终于像受驱赶的小羊促迫地站到了白袍男对面。
她因梦里的见闻对他心存忌惮,好不容易犹豫着抬起低垂的头,正对上他眼里即将盈眶的泪光。
悲伤似排山倒海的黑幕遮蔽全场,褚潇怔视白袍男,一边迫切想逃,一边又因他眼神里的爱恋、愧疚燃起飞蛾扑火的冲动。
失神之际,白袍男双手捧住她的下颌骨,慢慢俯身,嘴唇印住她的眉心。
一道电流贯穿头颅,她在幻境中死去,在现实里醒来。
公交车开足喇叭自她跟前掠过,刚才路人胡乱扔下的易拉罐还未结束滚动,正午的阳光似铁汁泼落,她却倒吸凉气,淌出一层毛茸茸的冷汗。
就算是白日梦也必有缘故,需找高人为她解梦。
要是妈妈不生病,还能问问她……算了,以后再说吧。
她赶回医院,专家已为叶湄做完检查,说她精神状况良好,没有病变趋势。
褚潇质疑诊断有误,向专家强调母亲的反常举动。
“我昨晚亲眼看到她跟空气聊天,这不是幻觉是什么?她还不肯吃我做的饭菜,明显防备我,以前都不会这样。”
专家让她看叶湄的检测报告,病人的指标是正常的,医生不能把健康的人留在医院,说服她们回家观察。
高官富豪才能让医院俯首听命,平民还得遵从医嘱。
褚潇带母亲返回住处,乘车时叶湄说头晕,坐在计程车副驾,以前她都喜欢挨着女儿,如今走路也故意拉开距离。
褚潇知道即使自己得了致命传染病,母亲也不见得会躲着她,目前的情形看她比病毒还可怕,直令母亲如履薄冰。
走进家门,叶湄便忍不住催她回金州。
“妈妈真没病,你放心去忙你的事,请了这么多天假,学校该说你了。”
医生没确诊褚潇还是拿她当病人看待,专断地命令她卧床休息,自己洗完澡,去超市买东西。
走进电梯,杜缘赶上来。
“潇潇姐姐,你回来啦。”
“嗯。”
“你要出去?”
“嗯。”
“我也要下楼玩。”
杜缘替她向声控器下令,紧挨着她站好。
这孩子总爱粘着她,褚潇早纳闷了,问:“小缘,你和谁都凑这么近吗?”
杜缘抬头甜笑:“我只喜欢挨着你。”
“为什么?”
“因为姐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男孩的声音与山中恶灵的话语重合,褚潇脚底升起一阵凉意,随即怪自己想多了。
她用的洗发水和沐浴乳是奶油荔枝味的,最能吸引小孩子。
电梯落到一层,门开了,杜缘自如地握住她的手,她瘪了瘪嘴,没能拒绝,牵着他走出楼栋。
“姐姐你看那边。”
走过小区人工湖时杜缘忽然抬起胳膊指向湖对岸,褚潇举目眺望,视线圈定一男一女。
“是妈妈和兰医生。”
杜缘卖弄儿童的好视力,为她做说明。
褚潇目力不比他差,兰焕亲吻杜太太额头的情形明明白白落在她眼里。
愤怒的引线噼啪燃烧,让她第一次真切领会到暴跳如雷的含义。
第十七章
搬家那天兰焕说他和杜太太是初相识,没过几天二人便做出暧昧举止,足见品行不端。
褚潇不管杜太太是不是好鸟,反正姓兰的这只坏鸟惹到她了。
他将她们孤儿寡母当猎色玩物假惺惺笼络着,背地里又去勾引其他女人。
男人有钱有颜就有了滥情的特权,可你明明能明码实价谈交易,为什么还要装好人骗取信任?
褚潇受不了这肆无忌惮的愚弄,女人是弱者,她不是。
目前她的处境不利,很需要兰焕庇护,要让他俯首帖耳听命,必须抓住一些把柄。
临时找肯定来不及,现造一个最方便。
她在极短时间里完成复杂的心理活动,拉着杜缘快步走开,温柔教导他:“刚才看到的都不可以跟家里人说哦,不然你爸爸会欺负你妈妈。”
杜庆轩那样好面子,超轻薄的绿帽也可能闹出人命。
杜缘乖巧点头:“我知道,我不说。”
瞧这反应大概对类似情行习以为常,富豪家骄奢淫逸,肮脏事看多了,小孩子的承受力比大人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