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液色泽正常说明周围没有恶灵。
褚潇以前常看叶湄这么做,让她分析原理总说不清,想听听兰焕怎么阐述。
“不是每颗鸡蛋都能用来捕灵,这颗是受过精的。”
她细瞅瞅,蛋液里有丝状的红色胚胎。
兰焕说胚胎好比为灵魂修筑的房屋,总有灵体想入住。恶灵最会抢房子,假如周围有恶灵,念招魂咒就能把它们引到鸡蛋里,再不济它们的能量也会进去,打开蛋壳蛋液就会变成黑色。
褚潇追问:“这么说,杀一只怀孕的母猫或者母狗也能测出来了?”
她没意识到这说法很残忍,叶湄打个寒颤,向旁人窘迫道:“我觉得有点冷。”
谎言很拙劣,褚潇发现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充满闪躲,当着兰焕不便说破,帮她取来衣物御寒。
等兰焕离去,叶湄问她:“潇潇,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呀?”
她向来舍不得女儿远行,每次放假总找借口留她多住几天,现在这样太反常了。
褚潇看着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了?急着赶我走吗?”
叶湄搪塞:“我怕耽误你上学。”
怕耽误还装病骗她回家,这会儿身体真不舒服了又催她走人,好像生怕她看不出蹊跷。
褚潇沉得住气,假称买明天的票回金州。
“也不用那么急,买后天的票也行。”
叶湄强装自然,藏在眼底的惧色逃不过褚潇的眼睛。
后来她的怪异行为没完没了。
褚潇做好晚饭让她吃,她早中餐都没吃仍说不饿,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去厨房取零食,被褚潇当面撞破就狼狈假笑。
“思思说这个饼干很好吃,我想尝尝看。”
以前她可是坚决不碰这些有人工添加剂的糖油混合物的,褚潇陪她演戏,泡好咖啡给她佐餐,躲到厨房外偷看,果见她将整杯咖啡倾进洗碗槽,还小心拧开水龙头冲洗痕迹。
她不敢吃我做的食物,难道得了妄想症,怕我下毒害她?
褚潇对母亲没感情,奈何被善意拘管做孝子。
她怀着重重疑问上床,到深夜仍在反侧。
静夜仿佛轻薄的棉纸经不起任何声响点染,她忽然听到极细微的抽泣声,顿时睁眼竖耳,轻手轻脚爬下床,再轻手轻脚开了门,踩着厚厚的地毯靠近住宅南侧的小客厅。
叶湄正哭着向人倾诉。
“兰医生,我之前一直瞒着你,这么多年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起,其实潇潇她……”
话在关键处中断,女人哭个不停,好像知道褚潇隔墙偷听,有意吊她胃口。
褚潇怪兰焕耐心太好,迟迟不发问,忍不住探头偷窥。
客厅里哪有第二人?
只见叶湄坐在沙发上,对着左侧空荡荡的位置掩面哀啼,一流演员才能进行这等逼真的无实物表演。
褚潇不信兰焕会隐身术,抓到母亲生病的证据,果断走上去。
“妈妈,你在跟谁说话?”
叶湄惊颤一下,遽然起身抓住她,似在掩护谁逃跑。
“潇潇,你还没睡吗?”
“你还说我,你刚才怎么了?干嘛跟空气讲话?”
叶湄惊讶不已,目光斜斜一扫,好像在与人交换眼神。
褚潇无视那个不存在的“透明人”,替她披上脱落的外衣,拉着她去医院。
叶湄慌乱挣扎:“潇潇,妈妈没病!”
“没病会出现幻觉?这种病越拖越严重,你不听话我就叫救护车了!”
褚潇提高音量吓唬她,不料叶湄煞白了脸,无限惶恐地求饶。
“……好,好,你别急,妈妈都听你的。”
她哆哆嗦嗦穿好衣服,像被绑匪劫持的人质不敢再做任何反抗。
褚潇给兰焕打电话,让他开车送她们去医院,来到楼下,兰焕已等在那儿了。
“怎么回事?”
“你刚才去过我家?”
“没有啊。”
褚潇转向叶湄:“看,就说你看到是幻觉吧。”
向母亲展示完证据,她对兰焕说明情况。
路上兰焕安慰叶湄:“叶老师你别急,我会帮你的。”
叶湄不住点头回应:“谢谢你,兰医生,接下来我就指望你了。”
她欣慰惶恐得很不自然,很像答非所问。
褚潇估计母亲还沉浸在幻觉中,又怀疑她和兰焕联合起来对她耍花招,疑神疑鬼地度过后半夜。
精神科的专家白天才上班,叶湄做完基础检查,住院候诊。
结束一场紧凑无用的忙碌,阴暗的清晨充当破面巾来为人们洗脸,结果疲倦的照样疲倦,惺忪的依旧惺忪。
兰焕让褚潇休息一会儿,替她们回家取住院用品。
叶湄睡着了,褚潇去医院外散心,邻近有座森林公园,绿树参差,杂花丛密,冷而清冽的空气里浮着牛奶色的白雾,有助于清洁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