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人类都这么无私吗?达不到你们的境界就不能拥有灵魂。”
她的道德感天翻地覆地提升了,可距离跃升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没有外力逼迫,我不可能为不相干的人牺牲,再修行几百年也做不了圣母。”
每当她郁闷时,兰焕便用和煦春风吹散她的愁云。
“其实差距没你想得那么大,高维人类也有私心,那天你责怪监护人们没及早发现‘永生’组织的计划,有几位同事不是当场发牢骚了吗?我们可以为守护地球殉职,但并非个个心甘情愿,献祭灵魂这种事也只有司渊干得出来。”
若生命只有一次,高维人类也会贪生怕死,伊兰娜和兰思思都因此而堕落。
褚潇忍不住批评司渊:“父神太极端了,从我的角度看他像个偏执狂,辅导地球人跃升其实是宇宙公会委托给他的项目,对注定失败的项目,止损最明智。他少说修炼了几十亿年,轮回过无数次,在这么丰富的经历面前小小的地球算得了什么呢?居然准备为此抛弃灵魂伴侣,终结自己的生命,我实在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兰焕等她吐槽完毕,平和道:“我做监护人以后查看过圣域里储存的相关资料,尽管宇宙公会允许监护人在辅导无望的情况下撤离,但实际上真正放弃的次数只有两次,概率还到六亿万分之一,就是这两个案例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
“那之后高维人类堕落的数量急速攀升,致使许多星系陷入动荡,战乱持续了几千年,无数星球和文明毁于其间。”
褚潇刚想问原因,即刻找到答案。
全宇宙都在共享圣域里的信息,高维人类更有自由上传下载的能力,监护人失败的消息会立刻传遍各个世界,动摇人们的信念,对造物神的理论产生怀疑。
再回想那天监护人们的怨言,她恍然大悟。
“司渊是怕他们在地球的失败引发宇宙第三次动乱?”
“是的,圣域纪录了地球人的所有罪孽,的确是历来罕见的,很多人已经认为邪恶的生命不可救药,赞同堕神们的优胜劣汰观。这观念发展下去就是弱肉强食,地球的现状将是许多星球的未来。”
一个社会的稳定离不开秩序,宇宙以“善和光明”为秩序,司渊眼中的地球是左右这一秩序的重要节点,必须拼了命去维护。
褚潇感慨低语:“这么一说我明白他的动机了,可是……让我选,我还是做不出那么伟大的抉择。宇宙是很大,我占用的空间却很小,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承担超量的义务,毕竟这东西跟享受的权利是对等的。”
兰焕没用道德感压迫她,食指轻点她的眉心,促使她抬头对视。
“如果把这些义务与最重要的人摆在一起,你会怎么选?”
“当然选人啦。”
“那如果守护世界就是那人的心愿呢?”
褚潇登时茫然,用比思考答案更多的心思联想父神母神的恩怨。当年伊兰娜也面临同样问题,她做出的选择很难用对错来评价,结果则导致了堕落。
连神都会彷徨,渺小的凡人怎能理清中间的矛盾。
见她透出苦恼,兰焕适时结束话题。
“今天的课程是法术修炼,理论讲完该布置作业了。你去找受伤的小动物或者生病的植物,帮它们疗伤,实现百分百成功后再对人体修炼。”
等她答应了,他宣布下课,动身去自家菜园里摘晚餐要用的蔬果。
褚潇叫住他,脸上带着近来频频出没的腼腆。
“虽然是幻境,我也会照你叮嘱的,绝不故意弄伤动植物做练习素材。”
这话实在多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说不可,若真是为了讨他欢心就太反常了。
兰焕喜上眉梢,回到她跟前。
那么温柔的眼神怎会让她的脖子发沉?她不自禁低头,听到他的声音,脸和耳朵也没法幸免地发红烫热。
“能不能允许我破例一次?”
“什么?”
“我很想抱抱你。”
…………
又过去一个多月,褚潇的治愈术精进迅速,治疗单人伤病已很轻松。
她提高了修行难度,今早来到山下一座荔枝园。这儿有好几十柱荔枝树因根系遭病虫害破坏,出现枯死迹象,她爬到一根粗大的高枝上,试着修复病树。
初次实施群体治愈,很难调试到理想频率,她平心静气慢慢感受,时间快如流水。
转眼到了午后,冬日的阳光晒起来格外舒坦,树下的枯草丛像晒干的棉被变得蓬松,有田鼠穿梭忙碌,过了一会儿传出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