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潇迷糊醒来,随着颠簸细细嘤咛。
牧民赶忙停步放下她,听到呼唤同行者们促然围拢,看她颤巍巍站起来,不需搀扶也能行走,无不为这匪夷所思的顽强生命而震撼。
总算等到“接线员”清醒,兰焕再发警报:“潇潇你好点了吗?匪徒在监控里看到你们逃跑的画面,正追过来,快带他们避一避。”
他们已逃离基地一两公里,都像耗尽能源的马达难以为继。
褚潇说:“我对外发送了求救信息,相信警方快到了,先找地方躲起来吧。”
她小声念了几遍疲惫退散咒,带领人们跑向不见天光的坡谷。
半道上身后飞来一个高音喇叭输送的凶恶吼叫。
“逃跑的人都听着,我们知道你们老家的地址和家庭关系,马上杀了带你们逃跑的女孩子,我们还能放过你们的亲戚朋友!”
说话的竟是已经丧命的“小辫子”。
是灵异作怪没跑了,褚潇大声提醒周围人:“这个人刚被他们的头头打死了,我亲眼看见的,现在说话的是妖怪,你们别信他!”
她的话更像胡说,那五人饱受“小辫子”恐吓,早像巴普洛夫的狗,听到他的声音膝盖头便发软。
再者,当地居民熟知恐怖分子的行径,株连、灭门绝非口头威胁。
女人们吓哭了,男人们獐麇马鹿的,五双脚焊死在地上,不再服从褚潇调度。
那人又说话了,还送上几个恐怖的证据。
“小豪,快逃啊!”
“爸爸,我是艾伯不拉!”
“范哥,我是小珊,快救救我!”
………………
父母、妻儿、恋人的呼喊推着五人的惶惧来到顶点,卷发男率先朝褚潇举枪,为此她忽略了来自后方的偷袭,用背心感受了手术刀的冰凉。
小个子青年拔刀在手,妄图做二次攻击。
褚潇看不清他的脸,凭想象补完了丑恶形容。
救人已够她怨念,眼下被救者反咬一口,她薄弱的容忍线冰消冻解,转身一脚踢中对方侧腰。
小个子斜飞十几米滚下山坡,半截惨叫拖出双倍长的回声。
不知何时恢复的异能即刻让褚潇付出代价,初次亲手杀人,善意机制的惩罚出奇狠厉。
她的喉管堵死了,内脏积成一团,笔直地倒下去,目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嗅,口不能张,脑子还异常清醒,纤毫不遗地体会折磨。
与当下的痛苦比较,什么剖腹、割肝、触电都不足挂齿。
母神似乎想处死她!
我有什么错?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都该死,死光了才好!
她化成灰也止不住怨怒,抛却禁忌尽情愤恨时,痛苦一刀而止。
继而寒潮降临,身下钻出无数冰簇,似疯长的树枝托起她。
眼前是一座柔光普照的灰白世界,所有生物都消失了,空旷的平地一望无际,呈现末日尽头才有的安静。
她想起在春浦森林公园与堕神邂逅的一幕,推测是它帮忙打退了善意机制。
前方的虚空浮现蓝色的身影,那尊贵的神祇显露真容,皮肤是天蓝色的,很像印度教里的毗湿奴神。外貌也类似,身体是高大健硕的壮汉,脸孔艳若美女,穿着露肩的白色长袍,腰带镶满银色宝石,非常威武耀眼。
褚潇认得那双搂抱过她的粗壮胳膊,在堕神开口前回忆起他动听的声音。
再相会,他的语气加倍温柔,亲密随和宛如情人。
“你没让我失望,到底看清地球人的本质了。”
褚潇失重升空,无依无靠飘在堕神跟前,他微微合上超浓长的睫毛,笑眯眯打量她,过分美丽的脸给人不敢直视的威胁感。
这家伙想干什么?
堕神读出她的心思,笑道:“所有地球人里就你还值得挽救,做我的兵器吧,我会赐予你永恒的生命,让你替我清扫污染宇宙的垃圾。”
褚潇质问:“我没有灵魂,离开地球就会死,没办法追随你啊。”
她借回话掩护挣扎,身体敷了混凝土,每个关节都卡住了。
堕神伸手抚向她的面颊。
“我不是说了吗,会赐予你永恒的生命。”
更猛烈的寒气冲向脑门,褚潇怀疑一旦接触就会被其控制,眼珠紧盯他的指尖,觉得那是一把缓慢挺刺的匕首。
光柱拔地而起,似利剑切断即将达成的碰触,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吸向地面,又叫来自堕神的引力拽住,像拔河绳索上的标记僵在两股势力中间。
“潇潇,别怕,我会救你的!”
兰焕在下方冲她高喊,看他吃力的表情,褚潇也认为他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