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手套时免不了沾上兰焕的血,起了满手燎泡,疼得她咬牙切齿。
兰焕也是,剖腹之初便咬破嘴唇,血呛入气管,顺着咳嗽飞溅到褚潇脸上。
口罩挡住了大半,仍有数点沾到皮肤,效果和烧红的铁水相似,她扭头躲避,感觉快毁容了。
“对不起。”
兰焕连忙道歉,看她迟迟不回头,担心她心理崩溃。
褚潇将手术刀往器具盘里重重一甩,忍耐到头了。
“够了,这样太麻烦,起来换我。”
兰焕尚在惊愣,她已脱去上衣,夹起酒精棉涂抹腹部,同时抬头讥讽:“你看过的美女多了去了,应该不会对我这种瘦不拉几的身材感兴趣,还是说想让我连胸罩也脱掉?”
兰焕没心思说笑,急劝:“潇潇,你别乱来!”
“我可没乱来,你早就知道我痛觉退化,自愈力也不比你弱,脑袋开瓢都死不了,正想试试切除内脏后能不能复原呢。你一痛就龇牙咧嘴,害我手速变慢,不如割自己的省事。”
她固执地驱赶他,洗净手术台,换上新手套,举起新器械,有条不紊切开右腹……
手感回来了,心情也很愉悦,她的爱好没变,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会这般自给自足地享受解剖乐趣。
摘取肝脏,等伤口愈合,递出去给绑匪,如此循环三次,是不痛,其他该有的不适一样不少。
血管断了会呛血,挤压胃囊为呕吐,失血过多头重眼黑,取出第四颗肝脏,她连手术刀都握不住了,挣扎着将内脏放入兰焕捧来的容器,后仰栽倒在屠宰池般的手术台上。
兰焕不敢碰她,心急如焚地守在一旁,自责、怜惜带来比伤痛更难耐的酸楚。
他并非自愿出任监护人,对这费力不讨好的工作颇多怨言,现下所有不满都因褚潇的挺身保护消散了。
相信父神也曾体验过这份感动才会不惜代价守卫地球。
“潇潇,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他不眨眼地观察她,焦急等待她恢复。
褚潇让他递来一瓶生理盐水,用针管注入静脉给自己补液。
“拜托你离我远点。”
兰焕捏起悬在她额上的手指,推后两步,视线一刻不离她,总觉得记忆深处也存放着那虚弱苍白的面孔。
真是单纯的既视感?
褚潇趁休息的空隙探究:“我好像跟你一样成了杀不死的体质,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她知道这能力与母神无关,否则兰焕早识破了。
兰焕说:“目前不少地球人都出现这种变异,你是最严重的。”
褚潇在娥摩拉论坛看过此类信息,照他的说法这是群体性异变,排除传染病,就得归入进化范畴了。
兰焕接着透露:“人类跃升前会经历聚合阶段,期间能量大幅提升,自愈能力也会明显增强。”
“也就是说我们在结丹,即将修成正果?”
灵魂诞生需要至高的慈悲,跟她们这些变态不沾边啊。
兰焕也纳闷,据同事统计出现变异的都是自私残忍的恶人。
初步怀疑地球邪能浸润了这些人的DNA,强化其□□以匹配恶灵化的精神力。换言之,地球人正在加速堕落。
同事们的结论毋庸置疑,但不排除褚潇是例外,每遇危险她总会奋力保护弱者,哪怕被保护的一方只是暂处弱势。
他张口欲言,因紧急插入的危险更改言辞。
“他们来了!”
褚潇跳下手术台,匆忙笼上上衣。
匪徒打开铁门进入“手术室”,现场血污盈目,他们嫌弃地停在血迹旁,问褚潇:“这次怎么这么久?”
褚潇说:“最后那个牧民大叔块头太大,我顺便把他肢解了。”
她事先在五人躲藏的塑料袋附近洒上血水,外观看来没破绽。
要是他们当场转运尸体,或者打开袋子检查可怎么办?
她偷瞄兰焕,催他想对策,一个匪徒猝然举枪朝她连扣扳机,三发子弹接连穿透她的胸腹。
这伙洗脑严重的恶棍视人命为草芥,从没想过留活口。
他们嬉笑着踢了踢扑倒的女孩,抱起装肝脏的容器扬长而去。
目睹褚潇中枪,兰焕差点违反禁令手刃坏蛋,跪在褚潇身旁,忍到铁门关闭才忐忑地摇晃她。
“潇潇!你没事吧?”
“……不是叫你离我远点?”
褚潇郁闷地爬起来,她早料到会被灭口,从容地用心装死,想等匪徒抛尸时逃跑。
这办法风险太大,塑料袋里的人绝对会露馅。
兰焕指着墙角天花板上的通风口说:“从这儿走比较安全,趁他们没来,拜托你先去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