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佑霜烦躁地上下滑动了两下好友列表,最后还是一键退出,把手机关机塞到了枕头底下。
没心情。
谭佑霜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突然想到了前两天和傅青逸的对话。
“你觉得我能学好吗?”
“这得看你。不过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得到很大的提高。”
他当时几乎是看到那堆教材后脑子一热,就这么不管不问地去问了傅青逸。
幸运的是,他得到了对方肯定和鼓励的回答。然而今天晚上被消息紧急叫去小巷子后,谭佑霜却迟疑了。
他在那几个围堵他朋友的人里看见了两个已经从本学校毕业的混子。
而谭佑霜知道,那是谭深的人。他们在还没毕业之前就一直纠缠着谭佑霜,而今天碰巧在校外碰到了他原来班上的好兄弟,就对这几个人下了手。
有这群人,有恨不得他死在外面的谭家……他真的能摆脱吗?
今天晚上谭佑霜被他们紧急叫过去帮忙打架,虽然刻意避开了受伤较为严重的左手,但是身上还是又多了几块青紫。
现在那种疼痛的触感仍然停留在他身体上。
谭佑霜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玻璃瓶,只消轻轻一推,就会跌落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落得残渣满地。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摆脱。提到的“好好学”更像是一个吊在自己前面晃晃悠悠的苹果。
那股甜香勾着他往前走,但是他每次看似迈出了步子,却只是在原地游弋徘徊。和谭家比起来,他的所作所为就像是螳臂当车。
没有意义,他哪怕做的再多,都能被谭家轻而易举地摧毁。
……为什么他要生在这样一个地方。
为什么他不能有正常的生活?
突如其来的酸楚和焦虑让谭佑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夜深了,寝室内其他人的床位上逐渐传来了鼾声,谭佑霜按住闷闷的胸口,整夜都踩在一种半睡半醒的边界线上,直到天明才模糊睡过去。
第二天赶着迟到前一分钟踏入教室时,谭佑霜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早早就站起身早读的傅青逸,还有放在自己座位上的和昨天如出一辙的精美食盒。
他提着几袋早餐急匆匆跑到了傅青逸身边,低低喘了口气:“抱歉,来晚了。”
“没事。”傅青逸回答:“晚点吃饭也是一样的。”
谭佑霜挪开食盒,把自己的书本翻了出来,站在座位旁刚想开口朗读,傅青逸就将目光放在他脸上,仔细看了两眼,忽然问:“没睡好?”
周边有一个经常熬夜的哥哥,傅青逸已经将“看面相”的功底锻炼出来了。
“还好。”谭佑霜拿着书页的指尖蜷了蜷,含混说。
“哦。”傅青逸不相信,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上午,谭佑霜身体力行地向傅青逸展示了什么叫做“还好”。
上午总共有五节课,傅青逸用心观察着,发现没有一节课谭佑霜没在打瞌睡。
他好像很努力地想要认真听讲,但可能是老师讲的题目着实是让人昏昏欲睡,他眼睛睁着睁着,花不了多久上下眼皮又黏在了一起,傅青逸掐着表,发现谭佑霜最长坚持听课的时间是十七分钟零八秒。
可歌可泣。
等到中午下课铃响,谭佑霜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嗖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顺便捞起了两边的袖子。
“你……”傅青逸看着谭佑霜流畅的动作,慢半拍问:“要去打架?”
“嗯?不是请你吃饭吗?”谭佑霜诧异道:“难道你吃饭之前要先活动活动筋骨?”
傅青逸把桌上的东西收捡好,才慢条斯理地眯着眼睛打量了谭佑霜几番。
谭佑霜漆黑的碎发落在额间,上扬的眼睛半掩在浓黑纤长的睫毛下,神情恹恹的,很冷淡,也很酷。
傅青逸眼神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和薄粉色的唇往下滑,落到他堆卷至清瘦手肘处的淡蓝袖口,落到贴合在腰腹处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衬衣,落到他不小心扎进裤子里的一小截显眼的衣摆。
对方劲瘦的腰肢不难看出一点肌肉轮廓,但黑色校裤的系带一收拢、拉紧,便将他的腰肢衬得很细,傅青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腰,慢慢伸出手去。
“——不是,你干吗?”果然,在傅青逸把手搭上来时,谭佑霜又炸毛了。
在谭佑霜弹开之前,傅青逸早有预料地拽住了他的衣摆,将他按在原地。
傅青逸盯着那一小片突兀的衣物,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沿着衣摆一勾,便将不小心扎进裤腰的衣摆解救了出来。
那一小截衣服因为压在衣服里太久,皱皱巴巴的,已经乱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