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到了。
谭佑霜的大脑当场死机。
因为喝醉了酒,傅青逸似乎对许多事情都毫无知觉。
见谭佑霜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回话,他眯缝着眼睛,抓住谭佑霜的两只手腕,瞬间转身把谭佑霜按在了周边的墙上。
这下总不能跑了吧。傅青逸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拧着眉头凶巴巴地问小狗:“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都差点没追上!
谭佑霜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桎梏在墙上,表情明显呆住,盯着近在咫尺的艳丽容颜,小狗无奈地仰起了头,哄:“我错了,我不该跑的,哥。不过真没什么。”
醉鬼很好哄,既然小狗说了没什么,他也就当真宽容地点了点脑袋。
“……那你能把我松开了吗,哥,这会儿都这么晚了。”谭佑霜盯着还牢牢握住他手腕的少年,更无奈了。
“哦、哦。”傅青逸的反应有些迟缓,好半天,他才眨眨眼睛,松开了攥着谭佑霜手腕的手。
力气真大。总算明白傅哥为什么以前打架那么厉害了。
谭佑霜一边转了转有些发红的手腕,一边默默在心中嘀咕着。
他刚想转身牵上他哥的手,又被傅青逸按住了肩膀。
“又怎么了?”这下问出这个问题的变成了谭佑霜,他用哄小孩的语气耐心给傅青逸讲:“我最最最亲爱的哥哥,你已经和我在路上磨蹭了十几分钟了,再不回家,阿姨多少得给你来两巴掌。”
提到可能给他来两巴掌的傅春鹃,傅青逸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但他没有去牵谭佑霜伸出来的手,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谭佑霜一边的衣服往下扯去。
出来的时候太匆忙,谭佑霜只随便套了一件松垮的短袖,现在被这么一扯,直接大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冷风顺着空荡荡的领口灌了进来,谭佑霜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
以后不能让傅青逸喝酒了!谭佑霜又好气又好笑。
还来不等谭佑霜有更多的反应,傅青逸却拧着眉,将手指轻轻拂过他肩膀上的那一处伤疤。
“现在还疼吗?”
……是下坠的、心疼的口吻。
谭佑霜垂着脑袋一看,倏地明白过来。
傅青逸不是撒酒疯,而是因为刚刚透过松垮的衣领看见了自己肩膀上的伤,所以才一直扒拉着不肯让他走。
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哥温柔地牵住他手的场景,委屈瞬间涌上心头,让人有一种哽咽的冲动。
谭佑霜强忍着,带着点鼻音回答:“没事,哥,不疼的。”
“真不疼?”傅青逸不信。他大睁着眼睛,继续摸谭佑霜肩膀上细碎的疤,口中喃喃反驳道:“可我明明记得当时流了好多血,玻璃渣都刺进肉里去了。”
谭佑霜蓦地笑了,手指落在傅青逸左臂那一条长长的疤痕上。
“真不疼的。”他轻轻摸着那一处新长出来的血肉,小声说:“哪里比得上你给我挡的那一刀?”
疤痕的样子狰狞,世人会给他打上丑恶的标签。可只有他知道,那是他的神替他流的血。
“傅青逸,傅哥,”幸好有他的偏爱,小狗终于能大胆地说:“以后去读大学了,你也不能忘记我。不然……”
“不然怎么样?”傅青逸笑盈盈地问。
“不然我会很难过的。”小狗耷拉着尾巴回答。
“好。”傅青逸纵容地拉上他,和谭佑霜一起手牵手往前走,像两艘迎着风暴英勇向前的船。
到了楼下,谭佑霜松开手:“你上去吧,我就先走了。”
“不行,”傅青逸说:“你过来。”
他哥喝醉了真是个难伺候的祖宗。
小狗一边在心里无奈地想,一边凑过去,拖长声音道:“嗯,我在——还有什么事吗?”
周边没有灯光,只有银白的弯月挂在枝头。
在黑夜里,傅青逸忽然凑近。
他捧着谭佑霜的脸,撩开额际的碎发,然后在谭佑霜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蜻蜓点水般的触感转瞬即逝,却让谭佑霜当场僵直在了那里。
喝醉酒的家伙才不管谭佑霜猛然加速的心跳,他兀自扯着嘴角笑眯眯说:“小霜,今天的晚安亲亲。”
晚安吻……
谭佑霜微微垂下头,漆黑碎发间露出微红的耳廓。
那是谭佑霜母亲刚刚离世后不久,睡不着的谭佑霜跑到傅青逸家里,被他哥短暂收留几晚时每次睡觉前总做的事情。在得到了一个亲吻后,谭佑霜就靠在他身上,和傅青逸一起挤在狭小的铁板床上睡觉。
他至今仍然记得那张铁板床床板单薄,硬得硌人的感觉,连骨头都会疼,可是是放松快乐的。伴随着傅青逸身上温暖的体温和淡淡的洗衣粉香,他安然熟睡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