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仔细一思考,那些东西通通又模糊成一块,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分明。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傅青逸眉宇间有一个川字缓缓成型。他思索着,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裂般疼痛。
这时,谭佑霜的信息发了过来。
【早右目:醒了吗?】
【Rebirth:醒了。】
【早右目:哦哦,那你感觉还好吗?】
【早右目:你昨天晚上说着说着突然就睡过去了。】
——突然睡过去了?
不,不。
傅青逸忽然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印象。他就像记忆突然截断了一样,思考到某个地方,所见便只剩一片黑暗。
难不成……他昨晚触碰到了什么不应该触碰的东西?
这是一本小说诞生的世界,故而存在许多的限制。他之前并没有这方面的感觉,很大可能也是因为没有触碰到涉及小说世界本源的东西罢了。
傅青逸垂下眼睛思忖,他或许应该找个时机向谭小同学问个明白,昨天晚上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愿谭佑霜还记得。
但愿谭佑霜的记忆不会出现被清理过的情况。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他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喝蒙了,所以记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愿是第二个假设吧。
【Rebirth:嗯。】
【Rebirth:醒了,但是感觉现在头晕。】
你有空出来一趟吗?
傅青逸手指微动,刚打下这几个字,就看见谭佑霜的信息弹了出来。
【早右目:你现在有时间吗?】
傅青逸立马回复。
【Rebirth:有,怎么了?】
间隔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看到谭佑霜的信息弹出来。
【早右目:……】
【早右目: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早右目:出来聊聊?】
这正合他意。
傅青逸几乎是没有任何空余地回了个好,然后在傅青霜担忧的眼神中穿好鞋子跑了出去。
刚从玻璃门中穿出,傅青逸就看到了站在花园边的谭佑霜。
深秋萧瑟的树叶在空气中打着旋儿落下来,把雪白的花园瓷砖铺成了红黄绿相间的彩色世界。金色的阳光像成千上万条金线从云层背后刺出,把蓝得纯净的天空染成明亮的一片。
在掉叶子掉得很疯狂的梧桐树下,换了一件黑色冲锋衣当做外套的谭佑霜正拧着眉,双手插兜,烦躁地沿着圆形花坛走来走去。
他满头的黑发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凌乱翘起,整个人愈发显得暴躁不安,深黑色的眼珠掩藏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下,发梢镀了层浅淡的金。
“我来了。”傅青逸遥遥喊道。
谭佑霜猛地抬起头,深黑的眼睛因为日光而显出一种琥珀般温润的色泽。
“怎么进来的?”傅青逸第一句话没有直接去问昨天发生的事,而是好心换了个问题,想让显得有些烦躁的谭佑霜尽量冷静下来。
“小区门禁挺严的,”谭佑霜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我偷偷跟着别人进来的。”
“好聪明啊。”傅青逸走过去,笑眯眯地夸他。
谭佑霜眼神转也不转地落在傅青逸身上,兀自停顿了好长时间,才直白问:“傅青逸,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
恍惚还记得他昨天晚上好像对谭佑霜耍了流氓的傅青逸闭上嘴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心里像有七八十个辘轳在旋转,又像坐在高速运转的离心机上,他的记忆,他的心脏,他的灵魂,全都不断被甩出去又扯回来。
从他喝了那杯酒后,一切全都乱套了。
他……吻了谭佑霜。
可是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昨天晚上他模糊记忆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傅青逸声调平稳地问:“昨天我记得我扯了你的衣领,然后呢?我说了什么?”
从扯了衣领几个字开始,谭佑霜的脸就开始红,比泥瓦匠拿了个红色油漆桶往他脸上刷漆的速度还快。
他错开眼睛,声音纠结地问:“所以你是喝断片了?”
“或许。”傅青逸不置可否:“我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你扯了我衣领!
谭佑霜不由瞪了他一眼。
当接收到傅青逸一脸无辜的表情之后,他又把手挪到头发上,烦躁地撸了两下:“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见到了我肩膀上的痣。”
痣……
傅青逸脑袋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凿了一下,一瞬间,他的脸色苍白下去。
“你肩上有一颗红痣,是不是?”傅青逸追问。
谭佑霜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昨天晚上问我肩膀上的疤为什么不见了?”
“疤?”傅青逸近乎是自言自语地低低重复着这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