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弟,我们韩家可从未苛待过令爱,不知你上门有何指教?”他忍着怒气道。
沈老爷拿着扇子敲了敲手掌心,讽刺道:“韩家规矩大,我女儿一年到头只能回一次娘家,苛没苛待的,你家关起门来谁知道。再说,韩家都沦落到明抢儿媳嫁妆了,我过来关心一下女儿,难道不应该?”
韩老爷被闹得脑仁疼,满脑子都是“嫁妆”两个字。
他不明白,儿媳妇都嫁过来了,是夏家主动陪嫁那么多财产,又不是他逼着要的,夏翊凭什么再要回去?
还想离婚,他倒要看看,离开韩家,夏巧娘还能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眼看今天的事不能善了,韩老爷心知嫁妆是非还不可,只得抬头瞪了韩太太一眼:“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把库房钥匙交出来,把嫁妆还给夏少爷!”
说到“夏少爷”三个字,他咬牙切齿,恨到了骨头缝里。
韩太太表情不甘,攥着钥匙的手握更紧了,不赞同道:“老爷!”
那么大一笔钱呢,是她专门给儿子留的,将来儿子留学回国无论什么花销,都能用。
言诉哂笑一声,音量大到足以令所有人听见:“看来韩太太真舍不得我夏家的财产,也是,白得的钱,谁能不心动。我可真羡慕韩太太养了个好儿子,拿儿子换嫁妆,稳赚不赔的买卖,以韩大少爷的皮相,说不定将来还能多卖几次。”
这话说的很难听,韩老爷和韩太太齐齐变了脸色。
韩太太一听他侮辱儿子,脑子一热,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抓花他那张脸。
“我打死你个嘴贱的!”
言诉站在原地稳稳不动,仿佛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夏巧娘有些害怕,想站出来替哥哥挡一挡,却被言诉固定在身后,不许她出头。
倒是韩老爷动作更快,三两步冲上前,左右开弓,两巴掌扇在韩太太脸上,那张富态红润的脸上十个指印顿时肿起来了。
“啊——”韩太太这一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再也忍不住,一齐爆发出来,对韩老爷也没了起先的恭敬,像头小莽牛一样,拼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在韩老爷肚子上。
“我杀了你个挨千刀的,自从嫁入韩家,我为你操持家务,管小妾,养庶子,你竟然想杀了我,还想抢走我的钱,老娘跟你拼了!”
向来稳重端庄的韩太太仿佛火山喷发一样,对韩老爷又踢又打又咬,令在场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
她怀里紧紧护着的库房钥匙掉落在地,言诉弯腰拾起,交给身后的富贵:“开库房,按照姑娘的嫁妆单子,一样样找出来,全都抬回夏家。”
“是。”富贵喜得眉开眼笑,忙带着人开库房。
韩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停下攻击,想阻止富贵,被言诉拦住:“韩太太,你还是先整理一下仪容,免得明日镇上传出流言,说韩家太太谋夺儿媳嫁妆不成,竟发疯了。”
韩太太比较低调,哪怕抢了儿媳的嫁妆,也是想留着将来给儿子用,从未招摇的拿出来用,一件件都好好保存在库房里。
富贵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将所有嫁妆清点好,命人抬回夏府。
韩老爷岂能甘心自家府里被言诉搅合得鸡飞狗跳,于是派人进城报官。
没想到茹松瑞一听说是韩、夏两家的矛盾,登时大怒,派人来骂他吃相难看,令他即刻放儿媳和孙女回娘家,且必须一文不少归还嫁妆。
韩老爷心里原本还存着侥幸,假如官府的人和稀泥,对此事持观望态度,那接下来他就能顺理成章狠狠对付夏家了。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想象,在茹松瑞手下的监督下,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命人将夏巧娘所有物件收拾整齐,一件不少的归还。
“小子,你先别得意,这笔账咱们来日再算。”当言诉带着人离开时,韩老爷横眉怒目,压低声音靠近了他威胁道。
“哎哟,我好害怕,韩老爷威胁人的本事可比管家的本事厉害多了。”言诉装作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明天就让我夏家在林镇混不下去?”
“你——”韩老爷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拿他没办法。
一行人回到夏家,夏太太早已等得焦灼不已,看见跟在言诉身后的夏巧娘和顺儿,她激动地擦擦眼泪,上前搂住女儿:“我可怜的巧娘,你在韩家受委屈了。”
夏巧娘也如同解脱一般扑进她怀里,放声痛哭,似乎要将四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出嫁前,她也是爹娘和哥哥捧在手心的宝贝,本以为嫁入知根知底的韩家,这辈子觅得良人,哪曾想嫁人后受的委屈,险些将她压垮。
顺儿紧紧拽住母亲的衣摆,怯懦地望着哭成泪人的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