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papa留下的记忆。
她的手袋包罗万象,其中就塞有一樽从办公室顺来的冥想盆。在拿到父亲的记忆后,她就像等待了很久一样,起身迈入了这片记忆之海中。
周围的景物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夜色中的麻瓜街道。
起先,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她似乎站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街区。视野所及的地方,并没有父母的身影,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接着,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开,她条件反射地蹲了下来,那很像是魔咒爆裂声。
漫天的烟花布满了夜空,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交替,耀眼的光芒此起彼伏,毫无间断地响了整整十多分钟。这可不常见,今天兴许是个节日。
忽然间,她大约可以确定今天是哪一天了,十一月五日,今晚是Guy Fawkes Night。
正在密雅仰头看烟花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两个年轻女孩。
其中一个正不高兴地埋怨对方,“今晚汤米邀请我去他家的派对,我们都说好了。你又不认识他,他只给我一个人发了邀请函。
真搞不懂为什么爸妈非要把你也塞进去,他们估计以为派对就是音乐会呢,大家一起坐下听听歌。说实话那里很吵闹,你身体那么差,干嘛不早点回家去睡觉呢?”
被数落的姑娘并不生气,她的声音轻而柔和,“你去上大学,一整年没回家了,咱们好久没见,爸妈希望我们能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相处可以,但是请不要占用我的娱乐时间好吗?我没有功夫一直照看着你。你明明比我大,为什么总是要我迁就你?”
另一个姑娘顿了顿,“我现在身体状况尚可,目前并不需要别人照顾。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带着我去派对,我不会跟爸妈说的。”
乔安娜的话并没有安抚住发脾气的姑娘。
“我一直感觉不公平,他们最喜欢你,可我才是最小的孩子,开口闭口都是‘乔安娜,我可怜的乔安娜’,总是如此,我一整年没回家,等我回来,他们只想着让我处处照顾你!”
就在密雅以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激烈指控时,乔安娜平静地开口:“别这么说。他们让你从小读一年学费上万镑的私立女校。现在读大学也是一便士的学生贷款没让你背。而我只在普通公立学校完成的义务教育。珍妮佛,再想想,你真有那么不受重视吗?”
即便乔安娜声音再轻柔,密雅也不禁意识到,她妈妈是个硬茬。
珍妮被堵了一下,立刻改变了控诉的方针,“你没有像我一样念这么好的学校,只能说你的能力远远比不上我,这可不是我的错。如果你头脑够好,就应该像我一样在大城市上大学,而不是仅仅在一个家门口的学院里完成高等教育。”
“你知道我没有去外地上大学是为什么......”
“少拿身体不好做借口了,考试要的是脑袋聪明!”
密雅觉得乔安娜应该有很多办法让这个情绪失控的妹妹哑口无言,但她却耸耸肩,选择就这么休战了,“好吧,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如你。八点钟的派对,不要迟到了。”
天上的烟花轰鸣还没有停止,乔安娜独自一个人,专心仰望着这夜景,看起来并未因妹妹的态度大受打击。密雅绕着她转,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妈妈的模样,她大约二十三四岁,尖下巴,大眼睛,脸色苍白,密雅的嘴唇形状跟她的一模一样,棱角分明,唇峰之间微微凹陷。
当密雅沉浸在观察自己母亲容貌的时候,乔安娜忽然睁大了眼睛,小鹿一样的面容仿佛受到了惊吓。
因为她看到有个人直直地从天上掉了下来,就在闪烁的烟花之间,一个金色的小点忽然不断地下坠,再下坠,直到距离足够近,近到她意识到那是一个大活人,那人有一头耀眼的金发。
就掉在前面不远处,乔安娜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尖叫,她毫不犹豫地跑向了那个坠落物体的所在处。
从这点来看,她妈说不定是个格兰芬多。
那个人掉在黑夜中的树林公园里了,大门被守园人锁了起来。公园一般都是早晨六点开放至傍晚六点,因为曾经有人走夜路,在树林里被持刀抢劫过。
乔安娜隔着铁栅栏,借着微弱的路灯,她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呻/吟,满头满脸的血,身边是一根断成两截的扫帚。
她跨不过去,只能隔着大门大喊起来,“先生,你还好吗?我马上帮你叫救护车!”从天上掉下来的人,难道是飞机失事吗?
地上的伤者说不出话来,他喉咙里有血咕嘟着往外冒的可怕声音。
这里不是住宅区,她家在一公里以外,等救护车到场,人恐怕都没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