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英本人更是真的满头大汗,他想反驳,却根本不知如何反驳。
他不知道接话,封离想说的却还没说完,完全没有忘记自己的核心内容。他接着便说:“所以你刚才的逻辑根本就不合理。饭堂本为分区,我爱坐哪坐哪,其他人也一样,爱坐哪就坐哪。”
“就算我真与算学的同窗们论交那又如何,怎么就成了自甘堕落?就坐在这的算学同窗,未来户部侍郎、户部尚书,说不定就出在其中。如你一般,身为国公嫡子,却辩辩不过我,打打不过程寅,还敢来叫嚣?与你这样的人交友,才是真正的自甘堕落。”
说完这句,封离转身落座,对程寅说:“放了他个晦气玩意吧,吃饭。”
“是!”程寅应答,掷地有声。
冯英爬起身,膝盖还疼,心却更慌,他强自镇定,指着封离想骂没骂出口。没办法,齐王世子还在一旁兢兢业业记录,他刚一眼扫过去就看到“淫威”两个字,教训就在眼前,哪里还敢开口。
冯英忿忿不已地走了,程寅重新坐下来,一双眼晶亮,看着封离仿佛看什么神仙似的。
“殿下说得太好了……”
他正要一通夸,被封离直接抬手止住。可不能让他说下去,自己不能让他麻痹了!
“劳烦帮我换双筷子,这筷子打了冯英的头,脏了。”封离嫌弃地把筷子递给程寅,用一桩工作彻底打了岔。
“好好好。”程寅连连应是,兴高采烈地去了,仿佛换双筷子是什么打前锋的要务一般。
这时,齐王世子也已写好了,拿起来递给封离。封离一目十行扫过,颔首道谢。
“殿下不必客气。”说完,齐王世子还冲封离笑了笑。
封离收到他的善意,便问:“世子可要一块用饭?三个人热闹。”
“好,好吧。”齐王世子说着,往自己之前坐的桌前走去,端了自己的餐盘过来。
封离在后头看着,觉得这软糯糯的齐王世子也是个可相交的人,除了胆子小点,挺有意思。他刚才看了齐王世子所书,言语精练又生动,小小一场冲突,被他写的妙趣横生,不是那些酸儒可比。
程寅换了筷子回来,他们三人便一道用饭,用完饭,程寅又自告奋勇带着封离去国子监转悠,齐王世子也跟着一块。
而这时,封离在国子监饭堂与冯英打架的事,已经传入宫中。
很快,到了下午上课时间,封离一身轻松地去上课。
封离向程寅撒谎说自己听不懂时,他想得挺好,结果程寅的理解和他南辕北辙。下午他听《礼记》听得头大睡了过去,被博士点名时根本没得到提醒。博士喊了他三声,程寅别说打掩护了,只知道一脸痛心地看着他,下了课还把他叫住,说要跟着他回摄政王府,要给他补课。
封离目瞪口呆,拒绝不及。程寅自己骑马,跟在他的马车后面,赶都没法赶,那阵仗,和被韩博士“告家长”也是没什差别。
到了摄政王府,封离还未下马车,就听车窗外程寅打马上前,下马的动作干脆利落,问好的声音更是清晰有力。
“程寅参见王爷。”
接着是周昭宁不辨喜怒的话:“来送本王的王妃回府?”
封离开车门的手一顿,直觉不妙。可程寅这个没心眼的,明显没察觉到问题,大咧咧邀功似的答:“我是来找殿下复习课业的,今日博士所讲我不太懂,正好和殿下一同复习。”
得亏他还记得白日里的承诺,不与人说先帝皇七子认字不全,没把这谎话捅到周昭宁面前来。
不过,或许在周昭宁这也不算谎话,周昭宁又不知道他学问如何,也不知道他那原身在北梁经历过什么。毕竟昨夜喝酒时,他说自己养刀的手艺是为了讨好北梁权贵学的,周昭宁也半点没有反驳。
但是……程寅这话听着真没有好到哪里去!周昭宁这贼王,连个没碰过的姬妾都不许人染指,更不会高兴俊俏少年郎上门找他的王妃吧?
果然,周昭宁似笑非笑,眼看便要发作。
“啧啧,不喜欢你还管那么宽,负心汉都没你能耐。”封离低声感叹,不能让小朋友独自面对摄政王莫名其妙的怒火,他当即开车门下来,把手里的一叠纸递到摄政王手上。
“王爷,你看看,我今日被人欺负了,我要告状。”
周昭宁被塞了叠纸,被这太过突然的转折弄得愣了愣神。
他不禁想,这大禹境内,竟还有人能欺负得了他封离?让他看看,是何人如此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