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廉这下不得不问了,他看向了周昭宁,“七爷不若问问王爷,老奴不能做主。”
封离是真的很想看,那兵器册上样样都是外头见不着的,他不止想看,还想拿起来舞一舞。这种渴望强烈到足以战胜一切,能让他一跃而起,向周昭宁跑过去求情。
“王爷,让我看看,好不好?”
“刚才看册子不是看得挺好?”
“那些是给太后挑寿礼,这是我自己想看……”
“舞剑是个花架子,倒是对神兵有兴趣。”周昭宁本是调侃,一出口便不自觉成了嘲讽。
“那可不就是嘛,人就是越没有越想要。像我这种细胳膊细腿的白斩鸡,就是控制不住会仰慕王爷这样高大威猛的男子汉。”封离也不知道哪里学的,一边说还一边拽周昭宁的衣袖。
周昭宁心下一软,窜天猴撒娇,着实难顶。
“那便看看……但是,只能看,白斩鸡太容易受伤了。”
“你,我……”
“怎么,你过河拆桥的本领见涨,是半只脚踏上桥板,就准备直接断桥?”说着,周昭宁当先一步,往库房更深处走。
重重库门依次开启,越是贵重,便越往里放,兵器库在第四层。
大门开启的瞬间,封离便把周昭宁的那点嘲讽通通抛在了脑后,他的目光在一件件神兵上扫过,一开始还真的遵循周昭宁说的只看不碰,直到遇见了那柄长戟。
他在战场上用的兵器便是长戟,他的戟仿的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天龙破城戟。他当年虽身似儒将,却有神力,父亲为他锻造兵器时便说,他的戟也必将名垂千古。
封离的手不自觉抚上戟身,声音里是压抑着的激荡,他问:“它叫什么?”
“雷月戟,乃是我朝名将司空磊的兵器。”周昭宁将那长戟从兵器架上取下,他只是随手挥动,那锋刃如潮,战意澎湃。
“好戟!”封离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要从周昭宁手中接过来试试。
见他这般感兴趣,周昭宁没拒绝,将雷月戟放平递给他。
封离双手去接……然后差点被这戟砸地上去。
周昭宁单手拎得轻轻松松,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这具身体会双手都拎不动,腿一软直接往下跪,要不是周昭宁手快把雷月戟捞了回来,他怕是要被砸断腿骨。
“……”前所未有的尴尬在封离周身蔓延,他头一回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这是什么人间酷刑,让他连戟都拿不起了!
他心碎欲裂,一把抱住面前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呜,太过分了!呜呜呜呜,周昭宁……我好难过啊。”
当年他的战戟重达百斤,他也是单手挥舞。如今……如今……他被砸得跪到了地上。他跪下去的是腿吗?是他作为大晋战神武安侯的尊严!
周昭宁被他抱得突然,眼看着衣摆真被他哭湿了一块,一时不知所措。
“那个……这戟有一百一十斤,一般人是拿不动。”摄政王这辈子没安慰过人,也不知自己安慰的方向对不对。
封离本来都哭得差不多了,一听哭得又大声了起来。
一百一十斤,和他的战戟一样重!真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若是一直看不到就罢了,为什么要让他这条困龙面对和当年一样的事物?
封离大概忘了,是他自己死缠烂打非要来看的。周昭宁头大,这人抱他腿抱得死紧,边哭还边蹭,他的头要是再往上,贴的就不是腿了。
周昭宁忍无可忍,抬手把人推开了。
“堂堂皇子,成何体统?”
“有什么体统,我都趴你床上了。”
周昭宁:“……”青筋暴跳,刚才心软的他就是个傻子。
封离擦干泪,拍拍灰站了起来。难过是一时的,这大禹来都来了,日子总是要过的。
于是,他红着一双兔子眼看向了周昭宁:“王爷,我还想哭。”
“闭嘴,不许哭!”
“那你哄哄我。”
这令人难以招架的撒娇语气,周昭宁暴怒边缘的那根弦,又这么被拉了回来。
“说,要什么?”
“我再去看看册子吧。”
封离的表情委委屈屈,步伐却轻快,一溜烟跑了出去。然后他就重翻簿册又点了几样珍玩,看着面前的珠光宝气,理所当然地朝周昭宁开了口。
“这些我得拿回去好好挑,给太后挑个最好的寿礼。来人,都搬回去!”
气吞山河豪情万丈,哪有半点哭包样?周昭宁气结,他可算知道这人干什么来了,说什么给太后挑寿礼,原来是盯上了他的钱。说不定刚才那一哭,也全是演戏。
他敢原地打赌,这些声称拿回去看看的东西,他一样都不会再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