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入了戏,听到这便有人问:“那贼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大胆,当街绑架皇子殿下?”
又有人附和:“就是!七殿下都能被当街绑走,那我们平头百姓还有活路?!”
解泉泠缓缓摇头,一声长叹,吊足了众人胃口才说:“那哪里是什么贼人?那竟是皇宫暗卫!今日陛下在朝上金口玉言,说是他令暗卫捉拿七殿下入宫,说七殿下勾结北梁,意图谋反。”
“什么?”
“怎么会?去年北梁那个皇子来的时候,还是七殿下为那歌女奔走,与北梁别矛头呢!”
“正是!”解泉泠一声大喝,真情掺杂着表演,双目已是赤红,“自大禹立朝以来,从未听闻不经内卫,不经宗正寺,不经三法司,就要定皇子谋反叛国的大罪!天潢贵胄,先帝之子,尚且可以不受审而定罪,可以由暗卫深夜擒拿、私囚刑讯,天理昭彰,国法何在?!”
“刚才那位兄台说得对,祖宗旧例、大禹国法都护不住七殿下,又岂能护得住我等平民百姓?!”
说到这,解泉泠又是一揖:“无有证据,未经审理,自陈清白亦是枉然。我解泉泠今日击登闻鼓,愿受杖刑,只求给七殿下一个公正待遇,徇法典旧例,由内卫、宗正寺、三法司共同侦查审理此案!”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只记得鸿胪寺外惨死的歌女,可知道之后,北梁二皇子因此报复,曾将七殿下绑架出京!”
围观人群一阵躁动,处处是不敢置信的惊呼。
“此事千真万确!七殿下逃脱时刺瞎了梁狗一只眼,乃是铁证!殿下与北梁之仇不共戴天,绝不可能勾结!”
当日绑架一事被赫连重锦托辞抵赖,便没能清算。可如今封离状况不明、生死不知,既然要借民意行事,那便没什么好忌讳。
解泉泠说起封离被绑架一事,与他为民请命伸张正义相串连,不仅将围观百姓带了进去,就连那些焦急等消息的守军都伸长了脖子在听。
宫内,消息刚传到勤政殿。皇帝人在典正司狱,他是低调去的,留了李德仁的徒弟守在勤政殿,小太监得了消息,立刻便往典正司狱赶去禀报。
而狱中,封离再次被带到了刑房,昏迷中被一盆冷水泼醒。
这回皇帝没有亲自动手,李德仁向他谏言,说人已是伤重,陛下不如侍卫们手熟,容易把人折腾死。
封离睁开眼,便看到皇帝在刑具前挑挑拣拣,遇到不明白的还虚心求教,问怎么个用途。侍卫解释了两样,他听得不耐烦,挥挥手道:“就没什么新鲜另类的?”
这时,一个站得靠近门口的侍卫大胆地越众而出:“卑职有一套透骨钉,愿呈献陛下。”
那侍卫从怀中掏出一个针包,那针包除了是皮制,和太医们放置银针的针包并无二致。可他打开来,却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钢钉,短的三寸,长的有七寸长。
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跃跃欲试:“卑职给这套透骨钉取名阎王钉,用在犯人身上,叫人恨不得立时去见了阎王,好寻个解脱。”
“好!犯人,说得对!你叫什么?”
皇帝取出一个透骨钉来看,那钉尖打磨得尖利无比,可钉身却钝杂斑驳。看到便能想象,钉入骨肉的第一下会极快,可要继续往里钉,每一下施力都能叫人痛不欲生。
“回陛下,卑职孙轩。”
“你来用刑,若能叫朕的好哥哥签字画押,朕赏你黄金百两!”
“谢陛下隆恩,卑职必不负陛下所托!”
封离被绑在刑架上,有些无力地垂着头。听到孙轩靠近的脚步声,他终于抬眸看了过去。獐头鼠目,丑陋至极,他封离也记住了。
孙轩明显知道皇帝想看什么,虽说皇帝说的是让他签字画押,他却仍旧并不问话,径直掏出一支三寸透骨钉,比在了封离的左手上。
“听闻您的左手在梁都时受过伤,我这一钉下去,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
封离见他比在他掌心,心中嗤笑,还以为多厉害,情报根本不准,他受过伤的是手腕,又不是掌心。他怠于隐藏,情绪直接带到了面上。孙轩见状,将手上透骨钉猛地钉进了他掌心。
锐痛来得猛烈,但封离只是眉头微蹙,便忍了下来。刮骨疗毒、带伤奔袭的事他不是没干过,区区钉子,也想让他服软?
孙轩这第一下正是要向皇帝展示他的能耐,没想到金尊玉贵的皇子如此能忍,竟然一声不吭,叫他大失面子。眼看皇帝面色不虞,他直接掏出了一支七寸长的透骨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