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半晌没说话，小舅舅还以为他不接话了，没想到对方沉沉的‘嗯’了一声。
“商商，看他有没有事。”
商商回头去看顾凛，发现他靠在后座，闭着眼，仿佛是在闭目养神，不像醉酒的人，安安静静的。
“表哥，好像睡着了。”
“没想到他还挺有酒品，喝醉了不闹事。”
没过多久父子俩又听到对方解锁手机的声音，舅舅从车后镜那儿看了一眼，“你到底醉没醉啊，我把你送哪儿去？”
顾凛盯着手机屏幕沉思了片刻，眉头紧蹙，低声疑惑地说了句，“闹钟的这个数字，是六，还是九？”
舅舅：“？你定闹钟干嘛，明天周末又不上班。”
顾凛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现在几点？”
“十点半。”
顾凛略显迟缓地‘嗯’了一声，商商又回头看他，只见他的表哥低头看着手机，手指来回点来点去的，有时候还点空了，根本没点到屏幕。
商商说：“表哥醉了。”
“是吗？我看他好像还很好，就是头晕吧。”
他喃喃地道：“十点半……”
该问问苏渝有没有起床了。
“那我到底把你送哪儿去？”
小舅舅还没是没等到他回复，只听见他拨了一通电话，很快那边便接通了。
只听见他用清醒的语气说出糊涂的话，“苏渝，起床了么？”
停车等红绿灯的父子俩回头看向他，小舅舅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好吧，当他没说，确实醉了。
谁家好人晚上十点半起床。
那边的苏渝显然很疑惑，“起床？我这都还没睡呢，你记忆错乱了？”
“……哦，你还在，没回去。”
“你这说的什么和什么呀，你忙完回家了吗？”
顾凛不语，手指有些松动，手机掉了下去，这么一摔，不知道怎么的按到了免提，顾凛扶着头，只觉得一阵昏沉，那边的苏渝没听见他回话，连问了好几声他在干嘛。
小舅舅朝后高声道：“那个，小渝啊，顾凛他喝醉了，要不我把他送你那儿吧，送回家也没人看着他，我怕他出事。”
“喝醉了？”
“是啊，现在都没意识了，你家在哪儿，我和商商送他过去吧，你放心他不发酒疯，你随便找个地方给他扔那儿别让他乱走就行。”
苏渝把地址报给了小舅舅，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商商一直看着顾凛，有些不明白地问：“爸爸，表哥为什么要喝酒？”
“我怎么知道他，可能心情不好？”
商商还是不明白，“可是爸爸喝酒的时候，很开心，不让喝酒的时候才不开心。”
“我那是爱喝，他平时滴酒不沾的一人，和我当然不一样，你还小，不懂这些也正常，不用管。”
商商点了点头。
*
苏渝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有些困了，看了一眼手机，二十分钟过去了，小舅舅他们还没过来。
他正想发消息给商商，敲门声忽然响起，他穿上鞋子去开门，首先见到的是顾凛，对方穿戴整齐，身姿笔挺，面色如常，看起来正常的很，一点儿也不像喝醉了。
可他身上，确实有很重的酒味。
一旁的小舅舅扯了扯嘴角，说他喝醉了吧，还知道整理衣服，然后敲门站得好好的，说他没喝醉吧，又是他一路扛着他肩膀带过来的。
“顾凛？”
苏渝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发现他压根儿没动静，眼睛也不转。
小舅舅说：“他醉酒的方式，有些奇特。”
苏渝：“……看出来了。”
“那我就先带着商商回去了，顾凛就拜托你了。”
“嗯，小舅舅再见。”
那边小舅舅一离开苏渝就上下打量了顾凛一眼，他还是没半点动静，只是定定的站在门口，“你还好吗？没事走两步自己进来。”
顾凛刚一抬脚，整个人便朝他倾倒，苏渝连忙扶着他，鼻腔间混杂着酒味和他本身那股清冽的薄荷味。
险些被他压倒的苏渝一边吃力的扶着他一边关门，“我去，你好重啊。”
正如小舅舅而言，苏渝沙发上给他随便腾了个地方扔那儿了。
苏渝进房间给他抱枕头和毯子出来的时候见顾凛竟然已经坐起来了，而且坐的很直，低着头，在看手机。
苏渝将枕头和毯子放在沙发上，叫了他好几声也没听见他应。
“你到底醉没醉，为什么一直盯着手机看？”苏渝还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他仅仅是盯着一张壁纸出神，那张壁纸是外婆给他们俩人拍的合照。
他似乎是在倾诉：“我在想一个人。”
“哦哦，那你到底喝醉了没有？”
顾凛抬起头，神情有些恍惚，说的话极轻，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他眉头拧了一下，“出现幻觉了么？怎么从手机里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