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承厉点了点头,忍住眼眶里的泪。
“我想吃八宝鸭了。”
“我带年年去。”看似平稳的声线里,流露出一丝颤抖,和哭腔。
“我想看看那个卖我糖葫芦的奶奶。”
“好。”
“我不想吃药了。”
“那不行,年年带吃药,吃了药才能和我去出去玩。”
温年不再开口,余承厉也安静的抱着温年,往山下走去。
两个人都安静的感受从对方身体上传递来的温度,和这最后一段时间里,不断减少的相处时间。
余承厉那里不知道,温年已经大限之际已到?
温年努力的给他营造一种无害的假象。
他还好好的,他还能撒娇。
可事实如何,两个人都清楚的很。
“阿厉,我好想看师傅啊。”
余承厉想了想已经一年多还没有消息的药庄庄主陆奎,眉宇间悲伤更甚。
他是由多无能呢?
要是早知道温年会遭遇到这样的大难,他老早之前就把温年给带离药庄,哪怕是拼着这一身的毒不解了,也一定会把温年带走。
眼泪滴的快,落在温年脸上,温热的温度转瞬被风裹挟带走,只余下一抹冰凉。
从温年脸上滑落,留下一道水痕。
就像是温年哭了一样。
温年走的时候,睡在余承厉的怀里,闭着眼,眼角流下的泪水浸湿了包裹着他的披风。
第119章 江湖·身不由己 (完)
后来,温年走了……
他永久的睡在了与城里的怀里。
余承厉把温年的尸身火化了,特意装了一小包他的“尸身”走遍大江南北。
一日,回到烟雨朦胧的江南。
晨雾里的夹杂着淡淡的水气,流动的小河,带着岁月痕迹的青石板路,古老的拱桥,还有多年不曾回家的游子。
街面儿上忽然开了一把伞花儿,黄色的油纸伞顶在头上,布鞋无声的走过这一条老姐。
他往年回来时,遇上这些许久未见的丝雨,总是欣喜的站在天地间感受,如今却只敢站在伞下,向伞外伸出一只手,让这一只伸出去的手,重新感受这故里的细雨。
江南美,晴天时遍地花开,落雨时河面微动。
可惜,他的年年生前不曾看到过。
余承厉把挂在胸膛里的那一个小香囊拿出来,香囊里面装着一个没有任何花样的小瓶子,扁平扁平的,像一个厚了无数倍的饼。
“年年,我回家了。”
清风过境,扰乱了空中还未落下的雨丝,还有伞下的余承厉的墨发。
恍惚中,余承厉似乎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在他的发间流连。
他轻笑,步子放的更加缓慢,一点一点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此心安处是吾乡,他的家在竹林背后,一座小坟包边上。
温年被火化之后,大半的骨灰都埋在了这里。
一小部分戴在身上。
带着温年去看全国各地的灯会,去看关山晓雪,去看塞外风光,去看很多很多,温年没看到过的风景。
一辈子,活的像个浪子。
尤其是在他师父剑圣谷飞一过世之后,余承厉这种居无定所的状态就越发控制不住。
常年的流浪,以及年轻时余毒未清,上天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最后,行僵木就之时,才慢慢的回到这一片青竹林,回到这小坟包边上,握着脖子上已经被磨的光亮至极的小扁平瓷挂饰,长眠于此。
“生时不能与他长相厮守,等到了下面儿,我要永远护着他,他太心软,我害怕他在那里受欺负。”
这是余承厉生前,最后一句话。
享年39岁,死后由家族中的小辈,按遗嘱将其挫骨,埋灰于那一个小坟包里。
……陆回……
“你是医者?那是那位大能教的你用你师弟的鲜血去救治一个魔教女子!”
“魔教的人害死了你娘,你还不知悔改,亲手帮着他们把你师弟的命也送了过去!”
“我走时留在你房中的话,你是一句也记不得了是不是!”
陆回的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发懵。
“话?什么话?”他不记得有什么话。
陆奎气的眼前发黑,抄起手边的墨砚照着陆回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在你最喜欢的那个医典里面!”
陆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本盛唐医典拿下来的,里面轻轻掉落出一张白色的生宣。
吾儿亲启:
为父此行为你师弟寻找药材,望你能在家中安心照顾师弟,你师弟如今体内药性不稳,不能流血,切记失血过多,否则有性命之忧。
为父此行归期不定,定会今早归来。
“不可能!”陆回崩溃的冲陆奎喊道。
“年年不是早就被你治好了吗?!为什么不能流血!你为什么不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