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佩风推开了门,接着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
周筵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已经全然忘却原著小说中对魔尊外貌的描述,反而是脑子里按照上一个世界里魔修的模样给周筵画了个草图。
皮肤暗淡,面色苍白,因为修炼的功法太过极端所以充满戾气……
他撞进的却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魔尊身着黑色锦袍,半靠在乌金木制成的软榻上,与他对视。
许是这个世界魔修修炼的功法并没有那么极端,周筵的容貌与正常修士相差无几。
只不过他眉宇修长,五官较一般人立体而深邃,整个人英俊而又强势;即使没有站起来,也能看出他身量绝对足够,甚至会比自己还要高……
云佩风不由得有些不满。
然而来不及细品这一刻的情绪,他便抬起了拿剑的手——这是千百年来,无数危机与杀戮带给他的最实用的保护与条件反射。
面前的人非常强!
有那么一瞬间,云佩风几乎忘了自己来白叶谷的目的,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魔尊那双毫无善意的眸子里。
凌厉,审视,压迫与威胁。
面前的人实力绝对远超合体巅峰的左护法,甚至隐隐比他高一点,同时对他不怀好意。
“金丹期?”周筵突然问。
云佩风一愣:“什么?”
云佩风的打扮的确像个金丹期的贫寒修士,从头到尾除了手里的那把剑就没有能拿的出手的——那把剑在大乘期的周筵眼里也不够看。
信文和幻影石里的信息也都说这人只有金丹,可云佩风周身的大乘气息却做不得假。
当上魔尊近三十年,周筵自认能将修仙界的大乘期识得七八,却从未听说过云佩风这号人物。
更别提这人还直接闯进了白叶谷。
云佩风这时候却反应过来了。
周筵之前肯定和他认识啊!认识的时候身体的前主人还是金丹期啊!
想一想,魔尊好不容易见到了苦苦思念的爱人,却发现对方直接从金丹跳到了大乘。
根本不是惊喜,怕不是惊吓。
怪不得对方眼中没有一丝动容或者爱意。
周筵没有以为他夺舍,直接提刀过来砍了他都算好的了!
虽然自己和夺舍的性质差不多,但即使是在书里,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死了……
云佩风没有想太多,很快压下了念头。
当务之急是跟周筵解释清楚这件事。
周筵的压力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云佩风轻轻地长出一口气,决定先表达一点善意。
他白月光的身份到底在这里摆着,周筵又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他很爽快地把气息一收,然后把剑扔了。
周筵表情似乎微妙地变了变。
云佩风向周筵张了张双手,表示自己毫无威胁。
“是这样的……”他顿了顿思考措辞,“我前一段时间曾经得到了一个机缘……”
他自然不会与周筵说实话,而与面对姜楷时的毫无准备不同,几天来他有足够的时间编出一套对周筵的说辞。
遇到了难得一见的机缘,拥有了暂时升到大乘期的能力,却因此而走火入魔,连带着失忆了,性格也跟着大变。
“……一个月只能有半天大乘期……失忆后我其实是不记得你的,”云佩风解释道,“但当时除了大乘期的能力,我还看到了一小部分不远的未来……”
他抿下唇,眼睛在周筵的刀上扫了一下,鲜少地有些难为情:“授业大典上你对我说了我们的过往,我也才知道你对我有多情深意重。”
这套说辞有实有虚,他颇为满意,决定回去也跟姜楷说一遍。
周筵则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嘴唇深抿,堪称凝重。
云佩风说完后,他也许久没有动作,手上悬着无柄刀,眼神幽深如海。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云佩风委婉地好心道,“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周筵终于开口。
他看着云佩风,声调压得极低,几乎没有起伏:“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云佩风心头一喜,虽然周筵看起来还是很难接受事实的样子,但到底是说到正题上了。
“是这样的,”他毫不迟疑道,“虽然你对我情根深种,但我已经不记得我们之前的事,也对这方面的事没有任何想法,也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所以授业大典上我希望你不要向别人提起我——我只想认真修炼,早日到达真正的大乘期。”
许是和周筵说得多了,他态度逐渐自然起来,甚至毫不见外地找了把椅子坐下。
“我师父还想让我练无情道呢,”云佩风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的门派,也正是需要费心的时候。”